路評章什麼也沒做,睡著了。
喬謹在黑暗中睜開眼,月光被阻隔在外,只能泄露進來一點點。
室內安靜而溫暖,黑暗中的呼吸輕和而富有韻律。兩人的心跳與呼吸逐漸趨于一致。
片刻后,喬謹重新閉上眼,也睡了。
晨起的鬧鐘響過很多遍,喬謹才從初冬溫暖的床上掙扎著爬起來。
他休了個周六日,但好像沒休一樣,甚至比上班還累。
路評章早已離開多時,身旁的位置已經徹底涼透。
喬謹反思了幾分鐘,慢吞吞地起床去公司上班。
不出所料,他又一次遲到了。
這回鄭榮光沒叨叨他,心情還格外美好地跟他打招呼問好:“早上好啊,年輕人冬天是起不來,咱們能理解。”
喬謹掃了一眼他手里的保溫杯,也跟他打招呼:“早上好。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里泡枸杞。要注意保養啊鄭總。”
鄭榮光嘴里抽了抽,立刻轉身走了。
人事部又打了勝仗,一片嘻嘻哈哈。喬謹笑著穿過他們,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余風抱著一摞資料,跟在他后頭:“喬總,我昨天申請加您好友,您能通過一下嗎?”
喬謹腳下沒停:“好。”
余風仍然跟在他后面走,于是喬謹停下腳步,側身讓他先過。
余風頓了頓:“我……我沒事,我不著急。”
喬謹笑了笑,看了他懷里的東西一眼:“剛來就這麼忙?”
余風“啊”了一聲:“都是我自己的東西,最近搬家,這些不方便寄快遞,先帶來公司放著。”
喬謹溫和道:“工位放不下可以先放我辦公室。”
余風真的睜大眼,猶豫著問:“可以嗎?”
喬謹點頭。
“謝謝,謝謝!”余風一副得救了的表情,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喬謹指揮他放下東西,看了一眼最上面的照片:“畢業照?”
“嗯,”余風拿起來給他展示,“喬哥,能找到我嗎?”
喬謹接到手里看,他們班的人數很多,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倒是角落里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張藍底的證件照,方方正正的一小塊,貼在右上角上。照片中的人微微笑著,神采飛揚,眉眼跟……路評章很像,但是遠比他三年前還要年輕。
而且路評章絕不會露出這種陽光的充滿活力的神情來。
喬謹盯著這照片,他心里似乎猜到了,但是仍覺過于巧合:“這是,路……柏楊?”
“您認識他?”余風站在他對面,眉梢飛揚剎那又落回原位,帶著些傷感地說,“是柏楊。我們是舍友,可惜他已經……”
難怪路評章抵蘿卜觸余風進入公司,他們之前有著這層關系,這無異于每次聽到余風的名字都在傷口上撒鹽。
喬謹很自責。
他不應該追問路評章關于路柏楊的事情,他回想起來一定很難過。
中午的時候喬謹給路評章打電話,是他的秘書接的。
“你好,喬先生。”鈴聲響了許久,尹秘書才匆匆接起,“有什麼需要嗎?”
“你好。”喬謹說:“路總什麼時候忙完?”
“路總正在和北極影業的老總打球。”尹秘書用一種回答查崗的語氣說,“‘瑞意’打算拓出一條影業線,入股北極影業,大概還要二十分鐘結束。您有話需要我傳達嗎?或者等路總忙完給您回電話?”
“不用了。”喬謹拒絕了,沉默片刻又問,“路總今晚回家嗎?”
大概他從來沒問過這一類的問題,從來口齒伶俐對答如流的尹秘書也卡了一下殼。
“……路總還沒交代。”他沒提什麼其他的,恢復了他的出廠設置,“需要我詢問一下嗎?”
“不、不用。”喬謹有些懊惱,因為‘路評章不回家的時候都去哪’一直是他規避的問題。
他不掛斷,尹秘書也不掛,兩人短暫地停止了交談。
“我給他發信息,”喬謹說,“等他忙完了再看吧。”
“好的。”尹秘書說。
喬謹掛掉電話,編輯好信息發給路評章:我前幾天不應該和你提之前的事,我考慮的不周到,你別傷心,以后我不會再問了。這幾天哪天回家,給你做排骨蝦賠罪。
這菜他能拿得出手,但是因為要先過油炸,所以不常吃。
路評章倒是評價很高,只是也因為廚房有油煙擔心對喬謹眼睛不好,沒吃過幾次。
喬謹把發出去的話看了幾遍,又加了一句:哪天都行。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路評章那邊才回復道:好的。
喬謹不太理解這是什麼意思,直到下班,路評章也沒有再發來信息,喬謹猜測這應該代表著今晚不回去吃的意思,于是他在公司吃了晚餐才走。
付霖嘯在健身房等了喬謹有一會兒。
等他拿了新毛巾過來,付霖嘯忍不住道:“總不能天天加班啊,你們這企業文化也太要命了吧?”
喬謹站在他旁邊熱身:“別提了,累。”
付霖嘯坐著休息,等周圍的人離開才問他:“星期天你和路總去哪里了?”
“拍賣會。”喬謹想起來,問他:“那個隋冉,是你的朋友?人怎麼樣。”
“哪方面怎麼樣?”付霖嘯靠著墊子,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情場老手了。你要是為別人踹了路總,我認為有情可原。
要是為了他,那可不值啊。”
喬謹不接茬:“想太多。”
付霖嘯也只敢背著路評章的面調侃兩句,笑了一會兒說:“他跟我提了,想要的書被你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