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謹站在窗邊吹風,背對著來人。鄭榮光望著他舒展的背影,哆哆嗦嗦地把煙給掐了:“冷冷冷,關上關上,不抽了。”
喬謹輕笑一聲,順手把窗戶關小了一半。
鄭榮光抽出紙巾把掉在他桌面上的煙灰擦了,沒找到垃圾桶,就把臟了的紙捏在手里:“你年初空降過來,我確實不服。一開始我以為你跟我一樣,都是路總的心腹。可是你表現的對這個公司沒有熱愛和感情。”
他看向喬謹脖子的視線飽含深意:“你甚至都不在意別人的視線和對你的看法。”
喬謹沒回頭,風吹得他瞇起眼。
“我又猜你可能是路總的親戚。想不到,”鄭榮光哼笑了一聲,“竟然是老板娘啊。”
喬謹對這個稱呼不置可否,盡管他內心不認同。
鄭榮光看著他,嘴里似乎殘留煙味,有些含糊不清:“你故意的吧,給我個下馬威。”
室內煙味消失無蹤,喬謹關上窗。因為吹了會冷風,他手白的不像話,指尖幾乎要透明。
鄭榮光的視線從他身上兜轉,在他清晰的眼睛和鼻梁線條上面寸寸巡視,輕易地接受了他的身份。
“早說嘛。”他說,“我認了。”
喬謹拿起裁員名單推向他,鄭榮光掃了一眼,沒看到外甥的名字。
他遲疑了一下,把名單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咧嘴笑了起來:“嗐,我就說,都是自己人。”
這名單上面單是組織部的人就裁掉了十幾個,但是鄭榮光完全忽略掉了這一點,高興地眼睛窄成了一條縫:“你放心,以后有哥罩著你,保你安安穩穩,輕輕松松。”
喬謹微微一笑,低聲問:“那余風的事……”
“余風確實不關我的事。”鄭榮光坐直了些,語重心長道,“路總不想要他。”
喬謹恰好表露出一點疑惑來。
鄭榮光猶豫一下,說:“他跟路總的弟弟在一個大學。”
喬謹沒聽說過路評章還有個弟弟。他只知道他父母早早去世,獨來獨往,親戚都很少。
鄭榮光手里拿著裁員名單,確認了一遍門關好了,才噓聲說:“路總的弟弟上大學的時候出了車禍,在ICU住了兩個月,還是去世了。”
喬謹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他從未聽路評章提起過。
“不能提啊。”鄭榮光有種這話會被遠在千里之外的路評章聽到的擔憂,聲音很小心,“提了路總要發火的。大概是看到余風觸景生情,不愿意接觸這方面的相關信息。”
喬謹回想公司法務部人員眾多,確實沒有一個是來自這所大學的。
他捋順著路評章這些年的異常行為,問道:“是三年前的事嗎?”
鄭榮光想了想:“好像是,那段時間幾乎見不到他的人。”
喬謹眼睛刺痛起來,他閉上緩了緩,鄭榮光打量著他,要伸手扶又不敢:“你怎麼了?”
喬謹睜了兩次眼才睜開,勉強笑了一下:“沒事,這兩天沒休息好……我趴會。”
鄭榮光訕訕收回手:“那我走了,有事你叫我。”
喬謹點頭,等他出去后,拿出抽屜里的眼藥水滴了幾滴,仰著頭發呆。
片刻后他拿出手機給尹秘書發消息:在忙嗎,尹秘書,想跟你打聽件事。
尹秘書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喬謹接通了,說:“你好。”
“剛下飛機。”路評章在電話那頭說,“想打聽什麼事?”
“……”
昨天的懲罰給喬謹留下了一些陰影,但不是很多。
他說:“想問問飛機票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到底去了哪里。”
路評章掛斷電話,緊接著把視頻撥了過來。
喬謹把襯衣最上面的扣子重新扣好,接通了視頻。
路評章出現在視頻里,兩人同時沒第一時間開口。
路評章看著喬謹,神色凜了一剎:“你哭了?”
喬謹眨眨眼,笑起來:“剛滴了眼睛。”
“不舒服?”
“有點酸。”喬謹問,“這是廣州機場嗎?”
路評章給他看指示牌,然后說:“下次查崗找個靠譜的人,從尹向東這里可不好問出來。”
喬謹斂著眼睛笑了片刻,順口問:“那我應該問誰?”
路評章當真想了想,說:“問小常,或者戴姐。”
小常是他的司機,戴姐是定期家政,路評章難得不忙的時候常住家中,她會定時上門做飯。
喬謹沒什麼反應,伸手按眼睛。
路評章收了笑,交代道:“掛了,你注意休息,今天不能再看電腦和手機。”
第5章
中午路評章把電話給小常打過去。
嘟聲沒響完第一下就被接起來:“路總。”
路評章的聲音一如既往不帶什麼感情:“喬謹聯系你了嗎?”
“聯系了。”小常說,“說讓我下午去醫院接他一下。”
小常作為路評章的專屬司機,接送喬謹的時候其實更多一些。
但這僅限于路評章在本地的時候,路總本人不喜歡喬謹開著車到處轉。
而路評章出差的時候,喬謹一般不會找小常接送,他似乎有點暈車,還更喜歡獨處。
路評章默不作聲幾秒:“去吧。如果下午他有事跟你打聽,你看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知道的,事后幫他查清楚。”
“好的,我記下了路總。
”小常說。
“嚓”一聲,路評章似乎是點了根煙,聲音有些郁沉:“如果他給你送東西,你看著收。”
小常有些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是應了:“好的,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