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謹松了口氣。
路評章今天果然沒回來。
喬謹準備先洗澡,進入臥室的一瞬間頓住了。
路評章躺在床上,聽見動靜坐起身,靠著床頭直直看過來。
喬謹渾身都要僵硬了,關節更是軸的發緊。
路評章按了按額角,眼睛因為突如其來的燈光而微微瞇起:“去哪里了?”
喬謹張了張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吃飯吃到現在,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健身房。”
路評章按亮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哪里的健身房,十點還在給客人開小灶。”
喬謹喉嚨一滾,不等開口就被打斷了。
“過來。”路評章說。
喬謹站在原地沒動,隨即匆匆擰開衛生間的門:“我先洗澡。”
浴室里嘩嘩的水聲持續了不短的時間,喬謹確保自己身上聞不到一絲酒氣才走出去。
他慢吞吞地系著浴袍帶子,余光看著床頭靠著的路評章。
路評章放下手機,望著他。
喬謹有點不喜歡他臥室里冷白的燈,它總是把人照的沒有絲毫暖意,在曖昧的夜里也看不出一絲溫柔。
“最近不忙嗎?”喬謹問。
“背著我干什麼去了?”路評章問。
喬謹冷靜下來,坦然道:“跟朋友去吃飯了,今天堵車,有點晚了。”
路評章沒問是誰,只是盯著他:“剛剛為什麼撒謊。”
“確實打算去健身房的,”喬謹站在床邊,發梢往下滴著水,水珠消失在身上的浴袍上,“說順口了。下次不會了。”
路評章坐著不說話,鼻梁看起來十分無情。
喬謹想了想,從他身上爬過去,坐到他旁邊:“你看看我脖子上面的印還有嗎?”
他揚起下巴,把脖頸牽出一道流暢的線條:“今天大家都在看我,再有這種情況,我就請假不去公司了。
”
路評章的視線從他脖子滑到領口,眼神幽暗了下去。
喬謹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坐在辦公室跟穿著睡袍躺在床上時的狀態截然不同。
前者衣冠楚楚、斯文禁欲,后者肆無忌憚、隨心所欲。
路評章沒再提剛才的事,顯然他對此刻的情形更加感興趣。
喬謹把剛剛系上的衣帶解開,手主動摸過去,聲音和深夜很配,一樣的低暗喑啞:“直接跟你請假行嗎?”
路評章抓住他的手,重重揉捏,像把玩珍玉名器。
“周六去復查眼睛。”路評章說,“我跟你一起去。”
喬謹:“我又不是小孩子,去醫院還要大人陪。”
路評章摸了一把他半干的頭發,把浴袍扯上去,順手擦了兩把。
“上來。”他說。
“直接開始嗎,”喬謹頓了一下,“現在還不行……”
路評章重復了一遍:“上來。”
喬謹咬了咬牙,自己伸手草草處理,片刻后覺得可以了才上去。
路評章伸出手卡住他下頜,將他拉向自己。
喬謹動彈不得,被迫注視著他。
他們離得很近,呼吸在鼻尖交錯,路評章親了他唇角一下,盯著他眼睛深處,不容置疑道:“以后不許跟我撒謊。一個字都不行。”
·
昨夜喬謹買的兩盒套少了其中兩個,他把其他的收進床頭柜里。
他深覺現在這樣不行,正坐在床頭發呆,路評章從外面進來,幾步到了床邊,彎腰親了他一下:“醒了?吃了早飯再去上班。”
清晨凜冽的清涼味和他若有若無的木質淡香混合撲面而來,喬謹愣了愣,立刻清醒了。
西裝革履的路總無疑帥的驚天動地,成熟男人的泰然自若與掌控獨攬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喬謹沒料到他這個時間還在,后知后覺他最近應當真的不忙。
這很不應該,因為快要年底,正是各大集團拼KPI的沖刺時期。
路評章揉了一把他的頭,問道:“昨晚開誰的車回來的?”
喬謹想起停在樓下的車,抿了抿唇角:“霖嘯的。”
路評章點了一下頭,聽不出態度和語氣:“昨晚跟他一起吃的飯?”
喬謹看著他,慢慢點了點頭。
路評章沒有繼續往下問,而是道:“我出差一天,明天上午回來帶你去醫院。”
喬謹遲疑著又慢慢點了下頭。
“這麼乖。”路評章笑起來,按著他又親了一口,“有事給我打電話,事情緊急就找老鄭。他嘴碎,辦事還是能用的。”
喬謹有點疑惑,但還是慢吞吞地點了頭。
這點疑惑一直持續到喬謹抵達公司后看到尹秘書發過來的消息。
尹秘書把他們當天的飛機票拍了過來——
以前路評章也會交代自己的行程,但沒有這麼詳細。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鄭榮光先是把門推開一條縫朝里望了望,見只有喬謹自己在,隨即挺直腰板進來站到了門內。
喬謹扣下手機,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鄭榮光渾然不知他早晨被路評章變相夸獎了,視線在喬謹面前的文件上徘徊不去,盯著他手里的鋼筆說:“咱倆聊聊。”
“坐吧。”喬謹腳在地上撐了一下,把自己從桌邊推遠了些。
鄭榮光咔嚓點燃了一根煙,咬著煙噴出一口煙霧。
喬謹看著他。
鄭榮光動作停住,問他:“你抽嗎?”
喬謹無聲的拒絕,起身去窗邊把窗戶打開了。
風灌進來,把他額頭的發往后吹。
三十樓的風凜冽而生猛,剎那間把煙味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