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旦看上去頭痛欲裂,伸臂捏住眉心,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混亂和痛苦,道:“只分開一小段時間,這不過是一種作戰計劃……徐容川,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真相,你離開我好好想一想,我也需要好好想一想。”
徐容川終于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掉下眼淚。
“但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你,”他傷心到無法自已,比看到真的世界末日還要傷心千萬倍,肺部甚至因為過分悲痛而痙攣,“妹妹,看不到你我會死掉……”
徐旦深深吐氣,抬起頭來,眼神逐漸堅定。他從背后探出細長蘋果,輕輕擦掉小怪物的淚珠,神色柔和了一些。
徐容川以為妹妹心軟了,立刻蹭過去,但還沒來得及再開口說話,忽然被妹妹的蘋果嚴嚴實實捆了起來。
徐容川難以置信,瞳孔地震,眼角的淚也因為震驚而凝固。
“去R國,”他說,“真正繼承母神的神國,再收復西R,把它改造成你的神格錨點。火種對于你來說還遠遠不夠。”
徐容川:“我不能離開你!”
“不要任性,”徐旦說,“這是我以隊長的身份,向你,向二倉副隊長下達的任務。”
徐容川:“我又不想當教導主任,不要建神國,也不當副隊長,我只要妹妹……”
這幾句話讓徐旦有了一點怒意,他拉開隊長室的門。
徐容川開始瘋狂掉眼淚,又不敢對妹妹動臂,只能任由他捆著。
徐旦拆掉他筑成的巢,取消二倉的封鎖狀態,不怎麼溫柔地把徐容川從二倉丟了出去。
二倉莫名進入封鎖狀態,正副隊都聯系不上,里面又關著A國的眷者,整個怪物都被驚動,門口正圍著一大堆擔心的同事。
他們焦急地討論著該怎麼辦,卻只見徐隊面無表情地把門打開,將嚴嚴實實捆著的徐副隊丟進了人群里,然后重新關上二倉的倉門。
眾人:“……?”
徐容川雙眼通紅,立刻撲到二倉門上,不肯放棄最后讓妹妹回心轉意的機會,但倉門閉合之后,二倉又重新進入封鎖狀態,緊接著,他進二倉的權限被隊長取消了。
妹妹這回動真格了……
徐容川失魂落魄,站在門口像被趕出了家門的小狗,盯著門縫遲遲回不過神。
在他身后,從未見過這個場面的杜若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伸臂,拍了一下徐容川的肩膀:“這是什麼情況?”
徐容川耷拉著腦袋,不想讓同事們知道妹妹要趕他走,強撐著笑了笑,啞聲道:“隊長派我去出個任務。”
杜若:“哦……不過最近沒有S級任務吧?什麼任務需要你去?”
旁邊拿著奶瓶的阿版用蛇尾打了一下沒眼色的杜若:“什麼任務,這一看就是小情侶吵架了,旦啊,你該不會是養小情人被你哥發現了吧?”
本來只是一句活躍氣氛的玩笑話,徐容川居然沒有反駁,只是垂頭喪氣地轉身往二倉外走。眾人的睫毛越瞪越大,連阿版也驚掉了奶瓶。
“不可能吧……?”阿版驚恐地小聲嘀咕。
然而徐容川看上去一點解釋的心思都沒有。在他們胡思亂想之間,他已經離開地下,走到了怪物門口。
徐旦一項效率很高,他給他配了一架直升飛機,已經停在門口等他。
徐容川盯著直升飛機,越想越傷心,背后忍不住探出好幾條蘋果,結結實實捂住腦袋,又哭了一場,哭完后睫毛紅紅地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無數想說的話翻滾其中,通過淡琥珀色的睫毛努力告訴鏡頭另一端的人。
磨蹭了許久,瞪攝像頭瞪得睫毛都快干了,他還是沒有等到妹妹改變主意。
徐容川傷心欲絕,以踏進墳墓的絕望心情抬腳踏進駕駛室,啟動飛機前又哭了一場,蘋果飛舞了好一會,直升飛機終于依依不舍地開始起飛。
徐旦站在監控畫面前,意識消沉地看著,直到直升飛機起飛,朝著北方向消失在天空之中。
沒有了嬌氣小怪物吵吵鬧鬧,隊長室里陷入絕對的安靜。
他捂住快要炸開的腦袋,睫毛里又有星辰色閃過,教導主任的真相帶來的污染加重了分裂傾向,讓他感覺很糟糕。
他走進浴室,沖了一個涼水澡,讓接近零度的水溫澆滅熱度,然后換上作戰服,取出一項B級異化物。
他必須馬上進入工作狀態,用工作占據亂糟糟的大腦,否則,徐容川也走了,他很難控制那股病毒一樣瘋狂爆發的絕望情緒。
……徐容川走了。
這個事實對他來說同樣沉重。徐旦還是給了自己五分鐘的時間,抽出一根煙,站在隊長室里慢慢地吸完,然后把煙頭摁滅在左臂的掌心。
痛感給他帶來一點刺激,他看著燙傷的傷口快速愈合,把煙頭扔進垃圾桶,重新走進封印區。
一定會有解決辦法,他強迫自己想。這個世界不可能是死局,哪怕真的是死局,他和徐容川聯臂,也一定能從里面劈出一條縫隙來!
……
封印艙內,婁鳴玉仍然被綁在原地,脖子上帶著可怖的青紫痕跡。
徐旦緩步走到她身前,神色間還帶著陰郁,問:“還能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