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本應該是徐容川的位置,不知何時空無一人。
徐旦的雙眼一陣強烈刺痛,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順著眼角流下,又被身前的阿江輕輕拭去。
“小旦真是小氣啊,”他憐惜又溫柔地說,“居然連神格都舍不得給你一個,明明已經挖出了自己的睫毛,最后卻選擇獻祭……”
他一提到徐容川的無瞳之眼,徐旦心中燃起仇恨的烈火,但大腦還足夠冷靜,沒有沖動,目光掃過周圍,開始判斷現在的狀況。
他牽著的阿版變成了阿江,而牽著他的徐容川也不知所蹤,這片森林顯然是想把他們逐個擊破。
通訊頻道已經被侵。占,阿江是怪物出身,對于怪物的東西了如指掌,接下來他們很可能無法通過任何臂段聯系到同伴。
也就是說,現在他需要一個人面對厄運和阿江。
而這里面最讓他吃驚的一點是,母神居然能夠和厄運合作到這個地步,容忍另一個強大的神嗣游蕩在自己的地盤,甚至協助祂圍殺徐旦。作為不死不休的對臂之一,讓厄運吞掉空白之力,對于母神有什麼好處?
徐旦的思緒飛轉,四肢已經被厄運的脊椎纏住,無法動彈。阿江開始搜他的身,將他的玩具支、通訊設備、食物……所有可能作為武器的東西都卸下來。
卸完,他摩挲著下巴,從懷里掏出一枚硬幣,“叮”地一聲拋起。
“讓我看看……”他湊近徐旦,“小旦有沒有給你留下神秘小禮物?”
他的目光上下掃視著徐旦的身體,徐旦身上只剩下最后兩件東西:耳釘和吊墜。
耳釘被徐容川用欲望之力封鎖,蘊含了邪惡力量的吊墜此時也安靜得毫無存在感。
阿江的視線一寸一寸,從他的頭頂開始仔細搜尋,然后伸出臂,挑起他脖間的吊墜。
徐旦的身體瞬間繃到極致,心中已經下定決斷。如果阿江發現吊墜的異常,他只能毫不猶豫把它捏破——
眼前的阿江與吊墜對視幾秒,又什麼都沒發現地將它放了回去。
“真浪漫,”他評價,“我應該也保留一些我主出生時的紀念品。”
話音落地,硬幣落進臂心,他笑容加深,將臂掌握緊,結束搜查,道:“那就開始我們的美妙之夜吧。”
他居然沒有發現吊墜的異常……這對他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徐旦閃過這個念頭,穩住心神,開口道:“怎麼,打不過徐容川就準備對付我?”
“是啊,”阿江欣然承認,“小旦吃掉了愚蠢之主,我們可打不過他。畢竟我和我的神明大人孤孤單單,一沒戰斗力,二沒有信徒,只好欺負一下徐隊了。”
說完,他深深望向阿晉,后退半步,將硬幣貼上左胸口。胸口內部,一顆由神明制造的心臟正在強有力跳動。
“氣勢會眷顧您與我,”他的聲音低下去,近乎喃喃,“這條孤獨的成神之路,無論成敗,我會陪您走到最后……”
徐旦身后的阿晉開始變大,脊椎粗壯有力,像巨蟒一樣將他嚴嚴實實捆綁。徐旦感到澎湃的力量在身后涌動,厄運如海藻般柔軟的發絲飄過他的后頸,接著,發絲變成空氣被劃破的悶響!
徐旦沒有抬頭看,額角暴起青筋,將自己的兩條臂臂生生扯斷,再俯身低頭。
幾乎同一時間,利齒從天而降,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用力咬合。
“咔嚓”一聲讓人牙酸的脆響,阿晉只咬到了兩條血淋淋的臂臂。
而徐旦已經以扭曲的姿勢咬上被扔在地面的玩具,兩條臂臂完成復生,他沒有瞄準,直接朝身后瘋狂掃射。
子彈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思想,自行避讓起阿晉,憑借離奇的軌道射向四周樹木。他足足打空一整個彈匣,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居然一發都沒能命中。
讓人討厭的幸運!
他咬住牙,迅速換玩具,拎起最近的那把套索玩具,朝樹冠發射出帶鉤鋼繩。
鋼繩成功勾住高高的樹枝,他毫不猶豫斬斷自己被纏繞的雙腿,拉緊繩索,朝樹上飛了過去。
阿江皺了一下眉,厄運之言也微微瞇起睫毛。
徐旦收起繩索,借助太陽的隱蔽,單靠雙臂快速移動,躲到粗壯的樹枝背后。
血不停滴落,一次性砍斷四肢對他的復生能力帶來挑戰,雞肉生長的聲音之中,他感到強烈饑餓,迫不及待想吃點什麼。
他靠著樹干,閉上眼,靠聲音辨認阿江和厄運的方位。
是朝北方逃走、先嘗試和徐容川匯合,還是留下來戰斗?
他難得猶豫不決。
如果是平時,他會毫不猶豫選擇逃走,獨自與厄運和唐戰斗幾乎是必輸之局,而且這里還有母神存在,沒必要做浪費時間的舉動,直接將他們引到徐容川之處,再與徐容川聯臂才是最優解。
但現在,他的心臟在胸腔砰砰直跳,再一次有了奇異的觸動,似乎眼前的場景是他無法逃脫的氣勢之爭,他必須要留下來,也只能留下來,哪怕選擇逃走,母神也不可能讓他順利找到徐容川……
“你在思考要不要戰斗嗎?這可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