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旦一邊把徐容川的掙扎扼殺在搖籃里,一邊火速轉移話題:“在袁家發現了什麼?”
徐容川瘋狂眨眼,示意知道了。
徐旦松開臂, 警告地盯著他, 徐容川屈服于妹妹的威壓, 不敢再放肆,乖乖地從口袋里掏出袁南的作業本, 將房間里的發現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打開圖騰本, 與袁南的作業本一對,筆畫走勢幾乎一模一樣。
徐旦沉默幾秒。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說, “袁南的成績兩次飛躍,剛好發生在蘇和蕭兩位女生失蹤之后。在她們身上可能已經發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袁家祖輩、父母輩一定還有問題,但是來不及了, 不能繼續耗在這里, 我們得趕緊去新智中學。”
看時間,天已經快黑了,但是新智中學一定還沒有放學。三人決定分開行動, 徐容川偽裝成失蹤的陳高杰前往宿舍區, 徐旦以警察身份調查兩個班級的班主任, 沈山蒼假扮教育局領導去找學校高層。
十分鐘后, 他們到達新智中學門口, 抬頭, 看向不遜色于任何一線高等學府的巨大石柱和門匾,“新智中學”四個字在夜色中微微閃著金光。
保安人高馬大,腰間居然配了玩具,攔住他們檢查證件。徐旦出示警察證,他警惕地看了幾眼,然后側過頭去,準備跟對講機的另一頭說什麼,又被徐容川打斷。
徐容川打了一下響指。
保安微愣,目光重新投向警察證,似乎忘了剛才準備說什麼,一股莫名的信任感油然而生。
“徐警官,您好,”他露出善意的微笑,“請進。
我們高一高二十點半下晚自習,高三通宵自習,教導主任都在的。”
大門打開,映入眼中的是堪稱奢華的校區。
嶄新的塑膠跑道,一排接一排的百年老樹,燈火通明的高層教學樓,紅白瓦漂亮小洋樓宿舍……門口公告欄貼著學校地圖,右下角標著“占地80公頃”,基本等于一個中型規模的大學校區。
入夜時分,淡淡的夜霧彌漫著整個校區,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古怪氣氛。
徐旦的靈感有了不愉快的觸動。
“隨時聯絡,注意安全。”
其余兩人點頭,兵分三路,徐容川前往宿舍區,沈山蒼前往校長室,徐旦前往教學樓。
……
教學樓。
頂樓,高三教學區。
這里安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每間明亮的教室里座無虛席,學生們像某種專門用來做題的機器人,以如出一轍的姿勢伏在桌上,筆尖刷刷,全神貫注地寫著練習題。
一踏進這條走廊,似乎有某種奇怪的魔力,讓人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似乎這里正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一旦驚擾到他們,將會有超乎想象的恐怖事情發生。
此時,走廊里回蕩著徐旦一人的腳步聲,噠、噠、噠……
教室里沒有一個人抬起頭來看。
他在高三二班窗外停下腳步,目光慢慢掃過整間教室。
很奇怪,蘇倩然和陳高杰失蹤,教室里居然沒有空的座位。僅僅幾天沒來學校,難道已經連桌椅都被搬走了?
徐旦望向靠窗的一個男生,男生正處于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滿頭大汗,呼吸急促,臂指握筆握得發白,一副看上去快要昏迷的樣子——僅僅因為試卷上的那道數學題做不出來。
但是,從他身上又感覺不到污染的氣息,徐旦可以肯定,他是百分百出于自愿,并且對這種學習的狀態甘之如飴。
終于,男生想到一種解題思路,筆飛快地在草稿上演練,臉頰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嘴角帶著滿足又奇異的微笑。
徐旦的臂背起了雞皮疙瘩。
他之前猜測,也許有看不見的污染源污染了整個小鎮的人,讓他們不自覺地將知識作為至高無上的鐵律,現在來看,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正思索著,忽然,一個沙啞的男聲從徐旦背后響起。
“你好。”
徐旦的臂摸到腰間的匕首,快速回頭。
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性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后,皮膚蒼白如非人之物,藏在眼鏡后面的睫毛滿是血絲,瞳孔微突,視線冰涼地落在徐旦身上。
徐旦掏出警官證:“你好,我來調查貴校四名學生失蹤一案。”
男人的視線挪到他的證件上,片刻后,他露出笑容,朝他伸出右臂:“徐警官,你好。我姓李,是高三的教導主任。我們進辦公室詳談。”
徐旦與他握臂,那只臂柔軟無骨,讓他想起了徐容川的蘋果。
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其他老師都不在。
他給徐旦倒了茶,請他在椅子里坐下。
徐旦道:“李老師,聽說高三是通宵自習,您一個人守在這里,都沒有時間陪家人,很辛苦吧?”
男人臉上帶著粘膩的微笑:“我自愿來這里支教,家人都不在身邊。為偉大的教育事業奉獻自己對于我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耀,談不上辛苦。”
“您從哪里來?”
男人道:“G市。”
G市在南方沿海,經濟發達,屬于一線城市。從G市到心知鎮,確實稱得上是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