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得對!我看寒舟你就是太忙了,一天到晚都在工作,這人啊還是要享受生活,尤其你這樣的年輕人!”
陌寒舟含笑點頭。
兩人說話功夫,鹿喬已經被人團團圍住,他在這兒就如同眾星捧月,地位一目了然。年紀大的一個個稱呼他為“老鹿”,而年輕與他差不多或者稍大一點的,則是口稱:
“鹿哥!”
“……”
陌寒舟眼見著一個前兩天他才在商業峰會上見過的青年企業家換下了那套衣冠楚楚的西裝套裝,就貼身穿著個樸素卻又昂貴的運動衫,背著把弓箭一溜小跑到鹿喬面前。
用那日在他面前五倍的殷勤面孔喊:
“鹿哥你來了啊,你今天要玩多久?您指點指點我唄。”
陌寒舟:“……”
“是不是覺得不對勁?老鹿在這也太收歡迎了。”
鄭老看出他的疑惑,上前一步為他解惑。
陌寒舟淺笑:“阿喬向來受人歡迎。”
“呵呵。事情是這樣的,不瞞你說,我們弓箭館也是有派系斗爭的,比如隔壁市和我們市就是競爭關系,有一回,隔壁市的人過來踢館,他們請來踢館的人是省弓箭比賽第一名,第一名是其他省的先不提。”
“附近幾個弓箭館都被踢館成功,就剩下我們了,要是我們還輸了,平城市弓箭協會就要臉面全失,從此只能對隔壁俯首稱臣了。”
“就是這時候,老鹿站了出來,他刷刷刷三箭連發,三箭皆中,哇那場面,真跟電視劇里演的一樣。”
“鹿喬他保住了我們平城的臉面,也打響了他的名頭,從那天起,他就是我們平城弓箭圈的這個。”
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陌寒舟:“……”
這都是什麼曲折離奇的劇情,他怎麼覺得鹿喬待的世界跟他待的世界不怎麼一樣呢?
他不自覺地看向已然拉弓上箭準備出箭的男孩。
“嗯?”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視線,鹿喬從箭道前方扭過腦袋,粼粼的光芒下他朝著陌寒舟露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他手一松,閃爍著冷白銀光的長箭離弦,旋轉著穿透空氣后啪的一聲正中靶子中心。
陌寒舟:“……”
帥的。
這一天,陌寒舟完全化身為“鹿喬的合法丈夫”,屬于這個射箭館最尷尬的人。你說不理他吧,畢竟他商界地位在那,你說理他吧,這是談工作呢還是談論他的合法丈夫呢?
再說談工作,那你要不要跟我們談呢?
幸好陌寒舟縱橫商場很會察言觀色,主動到館內和鄭老喝起了茶,兩人你喝一口我啜一口,紅茶醇厚的茶香伴隨熱氣散開,空氣里充滿了和諧養生的氣氛。
忽地,陌寒舟耳尖地聽到外頭喧鬧的聲音,他推動輪椅走到陽臺看下去,看到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人。
弓箭館內外箭館連接的門口,一個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同樣充滿社會氣息的男人,徑直地朝著鹿喬他們所在位置走去。
陌寒舟記得他是市內某個領導的兒子,曾在一些酒會見過,以游手好閑,不事生產出名,是個標準的一世祖。
陌寒舟生怕他找鹿喬麻煩,正要下樓,就見到那個在他面前都一臉不羈的男人停在了鹿喬面前,忽地,他用力低下了頭,然后大聲地說:
“鹿老大,請你教導我,讓我跟你一樣帥氣地騎馬射箭吧!”
“……”
陌寒舟眼前有幾分恍惚。他又想起了鄭施誠說過的話,說鹿喬身上有股古人般的俠氣。
他現在悟了,這不是什麼俠氣。
這就是江湖氣!
鹿喬和陌寒舟在弓箭館待了兩個多小時,這兩個多小時里,鹿喬身邊就沒缺過人,年紀從一十上下到六十上下,橫跨數個年齡階層,個個對他俯首帖耳。
離開的時候,陌寒舟看著身后為他送別的人,仿若無意般地道:
“柯以明跟你玩的不錯。”柯以明就是那個后來的一世祖。
“你說小柯麼?”鹿喬眨巴著他的卡姿蘭大眼睛,在充滿布靈布靈的特效聲中說:
“我們只是一見如故,以弓會友罷了。”
他神色坦蕩,仿佛之前柯以明在他面前端茶送水低眉順眼如同侍奉師傅般的景象都是假得。
“哦,這樣啊。”陌寒舟淡淡應道。
這次我可不會相信你了!
……
……
離開弓箭館時間還早,難得出來,他們在外面享用他燭光晚餐。
晚餐氣氛很好,出來的時候兩人都有些陶醉,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
溫柔的晚風里,鹿喬牽著陌寒舟的手輕輕地搖擺,兩人慢悠悠地走在鬧市中的林蔭小道上,星光一路點綴,他們偶爾目光相對,有一種靜謐甜蜜的情緒在胸口輕輕騷動。
這種感覺存在很久了,時有時無虛無縹緲,出現的時機也無法捉摸,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它時常發生在與鹿喬有關的場合。
陌寒舟對這種情緒有一點陌生,他沒有鹿喬甜膩地親吻他的臉龐,撒嬌著要自己抱他時激烈;也沒有知曉自己的母親在外面還是孩子時的清晰感知;更不是他習以為常的冷酷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