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寒舟握著手上的茶杯,對著于家棟笑得溫和,連語氣都很一家人:
“阿喬不喜歡管理公司,公司的事本來都壓在鹿叔肩上,幸好有于先生你幫忙,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于家棟連忙舉起杯子,連公司算是誰的都忘記理論了,連連道:
“應該的應該的。”
他一口氣把酒干了,陌寒舟只淺淺抿了一口。
于慕情氣恨丈夫兒子不頂用,她表情憤憤地對上陌寒舟的眼睛,立刻把脖子縮了回去。
陌寒舟回以一個寬容大方的表情,仿佛沒看到她剛才的動作。剩下的時間,一桌子人吃得很是和諧,空氣中充滿安靜祥和的氣氛,畢竟都沒人說話嘛。
太叔公樂呵呵地抿著他的小青梅酒。
飯后,陌寒舟聽聞鹿喬在練字,也去書房觀看,還簡單秀了一手。幾人之間進行著文人互相吹捧的流程,忽然鹿盼闖進來,正所謂闖者無心,看者有意。
太叔公瞇著眼睛瞅著鹿盼,問:“盼盼會不會寫毛筆字啊?”
鹿盼依舊是家里的小王子,哪怕是對著陌寒舟也不怵,一副無法無天的樣子,這會兒聽到太叔公問的話卻目露恐懼。
他人慢慢往書房門口退:“我,我不會。”
太叔公憂心忡忡:“這怎麼能不會呢,只有寫好字大家還會尊重你啊。”
“……我,我走了——”
“太叔公說得對呀。”
鹿喬一伸手把鹿盼抓了回來,提著他的衣服領口,語氣里都是矯揉造作:
“學生怎麼可以不會書法呢?現在不會,以后學校也要教的,我們鹿家的孩子可不能被人笑話,來——”
鹿喬強硬地把筆塞到他手上,因為報仇而扭曲的臉龐硬生生擠出一張親切的表情。
“哥哥教你寫,所謂做人先寫字,只有字好看人才會端正。”
鹿盼:雖然我年紀小但我也知道這話不是這麼說的吧?
可惜鹿盼小小年紀,在學習上毫無人權,只能被逼著握筆學寫字。
一旁陌寒舟看著鹿喬臉上那痛快的表情,非常懷疑他是為了報之前飛行棋上的仇。
嗯,應該是。
老中少都有了,太叔公享受著天倫之樂,一眨眼時間已經過了十點,鹿喬看了看墻上的鐘:“十點了,這麼快。”
鹿盼眼睛一亮,扔下毛筆:“十點了,我要睡覺了!”
鹿喬就沒見過他這麼積極睡覺過,但保證小孩子睡眠是每個成年人的責任,鹿喬也不是什麼魔鬼,終于還是放走了他。
陌寒舟也道:“十點了,我也要告辭了。”
他作勢要出門。
太叔公含糊地看著他:“你也要走?”
“對啊,你也要走嘛?”
鹿喬面露不舍:“你留下就好了啊,明天讓司機把衣服帶過來,今天就穿我的睡衣嘛。”
陌寒舟面露遲疑。
“留下嘛,留下好不好?”
陌寒舟提氣——
“留下來吧,先生~”
陌寒舟深思——
鹿喬:“留下,就這麼說定了!”
面對可愛妻子的請求,陌寒舟最終決定留下。
——
距離上回進入鹿喬的房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和上一次相比,房間里多了許多東西,看得出主人愜意的生活痕跡。
陌寒舟環視一圈,暫且滿意。
鹿喬在陌寒舟決定留下后就表現得十分黏人乖巧,活脫脫一個小嬌妻,這時候他忽然抱著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陌寒舟。
陌寒舟:“怎麼了?”
鹿喬嘻嘻地笑著,忽然低頭“啾”的一下在陌寒舟臉上重重親了一口,語氣得意:
“先生是不是因為想阿喬了,所以才來的?”
陌寒舟若無其事地回答:“想你有什麼不對麼?”
“沒有啊,因為阿喬也想你了。”
想我你還不發信息。
陌寒舟挑眉:“我還以為阿喬沒了我的管束,在家里樂不思蜀了呢。”
“怎麼會呢,我每天都有想念先生,睡覺之前都有向佛祖祈禱保佑先生天天開心。”
佛祖啊原諒我,我只是為了讓一個男人獲得快樂而已,想必你是能理解的。
雖然鹿喬滿嘴的跑火車,但陌寒舟的心情還是隨著男孩豐富的面部表情躍動了起來,他的四肢都隨之放松。
鹿喬跑到衣柜里去給陌寒舟拿睡衣。
他這次的衣服都是從陌家帶來的,離開鹿家這大半年,鹿喬身形見長,體型從柔弱的水柳變成了一棵朝氣蓬勃的小白楊,雖然陌寒舟還比他高了五厘米,但衣服區別不大,尤其睡衣本來就是寬松款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鹿喬的睡衣帶著幾分幼稚,正面還有一個巨大的猴子圖樣,鹿喬看的癡癡地笑,被陌寒舟拍了拍腦袋:
“你還笑。”
“這個很適合先生。”
陌寒舟嘆了口氣:
“好看就好看,但是不準拍照絕對禁止拍照。”
“……說了不準拍照,既然你非要拍,如有外傳,法院傳票……”
兩人嘻嘻哈哈鬧了一會,鹿喬趴在陌寒舟身上,光裸的雙手摟著他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地親他的下巴,一臉的愜意。
陌寒舟感受著身上的體溫,這才恍惚地感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種平穩安逸的生活狀態。
人一旦習慣了安逸,就會恐慌回到過去內心無法安放的日子。
陌寒舟的指尖撩過鹿喬額前的短發,神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