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的位置,陽光直射,人影和竿影都浮于水面,同時你內心不穩,時常要走動擺弄魚竿,這麼一來二去,魚都被你嚇跑了。”
“其次,我看你這竿,魚上鉤了好幾次,卻又都跑掉了,因為你給了它這魚餌有危險的感覺。當魚在試圖咬鉤時,你可以試著逗釣,讓魚躍躍而試,卻也不能擺動魚竿,驚嚇到魚。最后,還是這提竿,提竿講究快而穩,這又是一個復雜的技巧,任他人說破了嘴,也唯有實踐才知曉。”
鹿喬肅然起敬,這竟然是個釣魚大佬。
鹿喬身經百戰,向來能屈能伸,他謙虛地問:
“老爺子,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老爺子淡淡睨了他一眼。
“首先,你先換個位置。”
“......”
鹿喬遵從老爺子的囑咐換了一個釣魚的好位置,還學習了拋竿釣竿提竿的手法,又提出了幾個剛才垂釣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在老爺子一番悉心講解后,鹿喬:
我悟了。
半個小時后,他:不,我沒有。
連竿帶桶粗魯地塞到陌寒舟手里后,鹿喬才感覺內心的暴躁稍稍壓下來了點,他深呼吸了一口,起身散心。
短短的時間內,一旁“鄰居”本就“逼仄”的空間越見狹隘,魚兒棲身空間也越來越小,讓鹿喬眼紅不已。
“老爺子。”
“嗯?”老爺子嗓音平平,一副高人形象。
鹿喬左右無聊,搬起小板凳一屁股坐到老爺子邊上,他托著腮問:
“老爺子你是本地人?”
“是啊。”
“你釣魚多少年了?”
“老頭子從年輕時候就開始釣魚了,四五十年了吧。”
“哇厲害。”
那他平衡了,他只是輸在了年紀上。
“老爺子你怎麼就一個人過來啊?過年了家里孫子孫女沒回來陪你?”
從頭至尾都沒有變過臉色的老爺子臉上忽然流出幾道滄桑表情,連嗓音都忽然變得像他們面前的山般沉重。
“老頭子我啊,這輩子都沒有娶妻,何談孫子孫女呢。”
接著,老爺子向他們講述了一段凄婉悱惻的往事。
那是老爺子還年輕的時候,他進縣城到一個小飯店打工,遇到了在城里長大的飯店女兒小芳。年輕的他們一見鐘情,彼此之間山盟海誓,然而天不憐有情人,有個當地惡霸看上了小芳,以她父親的店威脅小芳跟他結婚。無奈之下,小芳只能假意答應,然后約定在結婚那天和老爺子私奔。
但年輕的老爺子那天卻沒有來,因為他們想要私奔的事被惡霸知道了,他被惡霸打斷了腿來不了了!
小芳不知情,以為是他怕了,她人在婚堂,灰心無助之下就只能嫁給惡霸。
鹿喬:“不是吧,好慘啊。”
老爺子:“然而——”
鹿喬耳朵一豎,還有然而——
“然而婚禮并沒有舉辦成功,因為小芳的父親向城里狀告了惡霸平日里欺男霸女的惡行,上面派人將惡霸帶回了局里,和小芳一樣,許許多多在惡霸陰影下生活的人都得到了解放。”
鹿喬松了口氣,太好了。
“然而——”
鹿喬:怎麼還有然而?
“然而小芳的鄰居也苦戀著小芳,得知小芳沒有嫁給惡霸,他直接沖到小芳家里,單膝下跪向她求婚,保證一輩子都會守護她愛護她。小芳今天一波三折,又對我灰心至極,沖動之下真的嫁給了那個鄰居。兩人婚后就離開了縣城,等我傷好回去,只見到了早已人去樓空的空空飯店。
”
鹿喬:不是這鄰居打哪來的,有他什麼事啊?
老爺子長長嘆息一聲,道:
“我這輩子都在等小芳回來,后來我盤下了那家店,又一個人堅持了好幾年,再后來我聽說小芳跟她丈夫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個人日子過得不算特別和滿,卻也平淡幸福。那之后我就把店面賣了,回了老家。”
陌寒舟和鹿喬都被老爺子悲慘的往事感動了,鹿喬抽泣著說:“老爺子,你實在太慘了。”
老爺子:“唉,都過去了。”
鹿喬:哇啊~~;gt;_;lt;~~
因為有了這樣深刻的交流,鹿喬和老爺子的關系也近了許多,在老爺子的指導下,鹿喬終于——釣上來了一條魚。
有兩個巴掌這麼大呢!
鹿喬非常感動,在老爺子邀請他去他家吃午飯時欣然答應。
“老爺子,你家住哪?”
“就山下,老房子,都十幾年了。”
鹿喬腦海里浮現一棟充滿歲月摧殘痕跡的水泥房,外形就和七八十年代里那個北京四合院差不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真實這樣是虧了還是賺了。等到十來分鐘后,他們開車抵達老爺子的家。
鹿喬望著面前的三層樓帶花園小洋房發呆。
老爺子:“愣著干嘛,進來啊。”
鹿喬:“哦。”
他推著陌寒舟的輪椅進了大門,正巧一個四十上下的女人從房子里走出來,見到人就喊:
“爸,回來了啊。”
老爺子:“嗯。”
鹿喬:???她叫他什麼?
女人看到他身后二人,先是一愣,很快笑道:“您兩位是山上的客人吧?昨天來的時候就聽人說了。”
鹿喬很禮貌地喊:“姐姐好。”
女人臉上笑容立刻一濃:“哎叫什麼姐姐,叫阿姨就行。
”
這時候老爺子插話道:“他們兩中午在家里吃飯,你午飯多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