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寒舟緩緩上前,看著陌霏茵道:
“姑姑是來看父親麼?他還好吧?”
陌霏茵剛剛被鹿喬提醒了過去的事,現在被陌寒舟當場抓包,心中歉意更深,她避開陌寒舟的目光,訕訕點頭:
“好,好。”
“也是我不好,最近年底太忙了,都沒時間來看爸,還要勞煩姑姑跑這一趟。”
“沒有,沒事,小事而已。”
“既然姑姑已經辦完了事,那可以讓我帶阿喬離開了麼?”
“當然可以。”
“阿喬,我還沒和你一起去見過爸爸吧,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鹿喬只能跨出大無畏的步伐跟上。
陌寒舟說是帶他去見陌超雄,行動卻絲毫不急,他在小道上慢慢走著,兩個保鏢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陌寒舟能讓這麼多人畏懼,他身上自然有股常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氣場,之前鹿喬感受不到是因為他的大腦自動屏蔽了,反正這種叫做氣場的東西是三步一小有,五步一大有,大家沒點氣場在身上都不好意思出門。
然而今天,鹿喬卻真實感受到了來自陌寒舟的氣場,他身上的冷意和陰郁不間斷地傳向自己,讓本就身處室外而戰栗的鹿喬連連冷戰。
“阿喬。”
“嗯?”
“你和姑姑是怎麼碰見的?”
“今天格雅酒莊的陸太太請我去酒莊玩,在那碰見了姑姑。”
“原來是這樣。”
他們的前方就是同樣坐在輪椅上的陌超雄。這對父子,爭鋒相對數年,也曾有過和煦甚至親密的時候,到最后,竟然只能在輪椅上相望,這畫面,又是如何的詼諧。
“阿喬,你看到了麼?那就是我的父親。”
陌寒舟眼底含著譏諷,連說話時的語氣都與平日不太一樣,他指著前面癡癡呆呆的老人,笑著轉向鹿喬:
“阿喬覺得他怎麼樣?”
這顯然是一個送命題,鹿喬有種直覺,如果這道題他沒有答好,可能他這輩子的貴婦路就只能走到這了。而且,就算貴婦還能當,下半輩子的xing福也沒有了。
人,不可以沒有錢。
但也不可以沒有xing福。
鹿喬深深地吸了口氣:
“先生。”
他蹲下來,仰著臉旁目光直視陌寒舟。
“從前那麼多夫人邀請我,元旦的時候我們坐私人飛機去國外玩,才剛剛出頭就進入了書法協會,今天陸太太又請我去酒莊,先生以為這是為什麼?”
陌寒舟雙眸如同山巔凜雪,漆黑澄清的瞳孔倒映出鹿喬的影子。
“是因為我是陌寒舟的妻子啊!”
鹿喬的聲音振聾發聵,恨不得能猶如X光一樣迅速穿透眼前人從耳到心重重屏障,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他的心臟:
“作為陌寒舟妻子的我,如果陌寒舟這個名字失去了他原本擁有的尊貴,那麼連帶著我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消失無蹤。”
“先生——”
鹿喬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如果這世上存在最后一個人希望您的尊貴和地位如舊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動搖,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我!”
相信我啊,我都TM地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要再逼我,我就只能說其實比起把你那個爹送到療養院這個做法,我覺得直接干掉他更好,這種說話實在太不符合我國刑法規定了,拜托你讓我做個好人吧!
大約是鹿喬的真情實感感動了陌寒舟,他瞳孔中的神色有了些許的變化。
“可是,就算不是我,你和別的其他人在一起也能享受這些。
”
世界上的有錢人也不止他一個。
鹿喬出離憤怒了。
“先生,你想讓我和別人在一起麼?!!”
乖巧的妻子第一次這麼憤怒的質問,陌寒舟眼睫顫動了一下。
他不想。
“可是阿喬......”
“啊,先生,等下。”
鹿喬突然叫停劇情,他解下了身上的圍巾,上前把它團團掛在陌寒舟脖子上,讓他下巴以下鎖骨以上沒有一寸皮膚是露在外面的。
他說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呢,就陌寒舟這種半身不遂的人的身體,平時在家曬個太陽都要蓋上毯子,出門在外竟然有地方沒做好防護,回去要罵保鏢一頓。
雖然他現在在和陌寒舟吵架,但是他還是關心著他的身體,自己真是個好妻子。
鹿喬滿意地對自己點點頭:
“不錯,先生不管什麼時候,身體都第一重要,尤其冬天,不要感冒啊!”
“......”
陌寒舟掌心在圍巾外緣滑過,圍巾還帶著鹿喬的體溫,淡淡的石榴香氣順著皮膚滲入血液。陌寒舟原本森寒的瞳孔忽地一融,眼底閃過一道笑意。
他算是發現了,他這個妻子,有時候真的腦袋缺根筋,跟他說重要的事情吧,他又老是說著說著大腦又拐到別的地方去了。
就比如現在,正常人哪有這時候還關注他冷不冷暖不暖的,也就發現了,也不敢開口。連莊叔也不敢在他發怒的時候出聲,這世上,或許只有他......
也可能只有他。
鹿喬干完了正事,又開始銜接劇情:
“先生你剛才想說什麼?”
“沒什麼。”陌寒舟搖搖頭,他也不想去思索面前人和別人結婚的可能。
“哦,這樣。”鹿喬頭腦簡單,既然陌寒舟說了沒什麼,他也懶得地思考這些一天到晚心思復雜凡事往壞處想的人會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