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憑朝他擺了擺手,不在意地道:“這種跑腿的活,他讓我去干,我還不想動呢。”
……
晚間,蕭裂的房間內,一個赤烏衛將顧憑和殷涿在房內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復述了一遍。
蕭裂:“他就這麼說的?神情不見惱,也不見異色?”
赤烏衛:“確是與平常無二。”
蕭裂沉默半晌,淡淡道:“繼續盯著他們。無論顧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都要知道。”
赤烏衛應道:“是!”
他看著蕭裂那沉黑的眼眸,不由勸道:“指揮使,他們只有兩個人,便是想生事,應該也翻不出大浪。”
“只有兩個人?”蕭裂扯了扯薄唇,像是微微一笑,但眼里卻殊無笑意,“但愿如此。”
他命令道:“如果看到他有向外傳遞消息之舉,不要阻攔。”
“是。”
第二日起,眾人便開始忙碌起來,驛館時不時便有人往來報信。當然了,這些情報肯定都是不會傳到顧憑手上的。于是,在一眾忙出忙進的赤烏衛中,顧憑清閑得格外引人注目。
這樣一連過去三日,卻始終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蕭裂看上去并不著急,顧憑自然更不會著急。他吃著殷涿買回來的魚糕,隨意道:“蕭指揮使好像很篤定,就這麼確定我們可以在云寧山查到那個盡香丸的來歷?”
蕭裂瞥了他一眼。
顧憑好奇道:“萬一賊人是從別處得到了盡香丸,只拿到云寧山一用,用過之后就立刻撤走了,那我們再怎麼查,恐怕也很難在這里查到他的下落。為什麼我看指揮使卻很胸有成竹?”
蕭裂:“盡香丸極難保存。風吹則化,遇水則融,一般來說,能夠將它保存六個時辰就已經是極限了。
”
所以,它不可能是從其他遠地方帶過來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云寧山一帶被煉制出來的。
顧憑受教地點點頭。
蕭裂望著他,有些嘲弄地道:“你不知道?”
顧憑有些驚訝地反問:“這可是前朝皇室的秘物,我怎麼會知道?”
蕭裂瞇了瞇眼,忽然靠近他,低聲道:“郎君這是不裝神弄鬼,改裝傻了?”
顧憑望著他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微微一笑:“指揮使高看我了。”
又過了兩日,事情果然如蕭裂所說,出現了轉機。
四處巡訪的赤烏衛,終于從一個常進山里采藥的藥農那里得到了一則消息。
有一次藥農進沉谷,在南面看到了一間獨屋。這個時代雖然隱世之風不像前朝那樣盛行,但確實也有人愛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長居,所以那藥農看到了也沒覺得稀奇。只是曾有一次,他見那間屋子的四周飄蕩著淡粉色的煙氣。那日山間正好有風雨,那如夢似幻的粉色煙靄,就像花從枝頭被風雨打落一樣,緩緩散入泥土。那一幕實在太過異美,所以藥農的印象極深。
這如粉霞一般的煙氣,正是盡香丸煉成時的特征之一。
得到消息,蕭裂立即要率一眾赤烏衛趕過去。
見他們都在外面整裝,顧憑也提步走出了驛站。
看到他走出來,不少赤烏衛都警惕了起來。
顧憑將手放在馬的韁繩上時,一個赤烏衛走上前,板著臉冷冰冰地道:“能拿到盡香丸丹方的,必定不是等閑之輩,若有窮兇極惡之徒,我等恐怕顧不上保護大人。”
不想讓他去啊?
顧憑笑道:“多慮了。
做慣了火中取粟之事的人,本來就比旁人警醒。這幾日你們在城中四處巡查,這樣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注意不到。那里就算原本有人,也早跑干凈了。”
赤烏衛臉色一青,但還真被堵得說不出話。
顧憑翻身上馬,也不管旁人眼神,慢悠悠地騎著馬到了蕭裂身側。
他彎了彎眼,微微側過身,用只有蕭裂能聽見的聲音輕道:“如果我一直出不了驛站,陛下會不高興的。”
蕭裂的眼狠狠一瞇。
他幾乎是那一瞬間突然確定,顧憑一定知道什麼!這些天,他其實已經相當于把顧憑困住了,但顧憑始終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之前探查出來的情報里,有價值的也不止這一條,顧憑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興趣。唯獨這一次,他執意要跟著前往。
蕭裂盯著顧憑,眼中閃過令人看不懂的神色,冷冷道:“你想去,那就去吧。”
第19章
眾人趕到沉谷,果然發現里面已經空空蕩蕩。
這里與其說是獨屋,不如說是一個頗為儼然的小院落。房屋內也收拾得頗為齊整,桌臺上還敬著一尊三清像。如果不是知道這房子有古怪,看起來還真像個隱士之居。
赤烏衛分成兩撥,一撥從院子往外向四周搜查,另外則一撥進入屋內,開始巨細無遺搜檢。他們本是做慣了這活的,對搜哪里,怎麼搜,哪些地方最容易用于藏匿,這里面的門門道道都了然于胸。但是搜了一遍,竟然什麼東西也沒有搜出來。
副使走到蕭裂面前,低下頭,慚愧道:“恐怕是我們之前在城內的動靜太大,真的驚動了他們,這些人撤走之前,將該抹除的痕跡都給抹除了。
我們搜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