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老七若要將這心里話說出來,你千萬莫要生氣,更加不要從此不理老七。只因在老七的心底里,偏有一份污穢不堪的欲念,那是除了你,絕然不會讓人知道的東西。”
秦淮被他狂野而又坦誠的目光震到了,雖然不知他要說出些什麼,卻偏生用力地點了點頭。
鐘信抓牢了他的手,低低道:
“因為在老七心中,有一個雖不可說,卻又不能欺騙自己的念頭。便是在你尚為老七長嫂之時,便已經在老七的身體上,深植了一份無法言說的卑劣欲望。明明那光景的我,絕不該對自己的嫂子,產生那樣污穢的念頭,可是無論老七如何在私下責罰自己,痛罵自己,那份潛藏在老七骨子時的欲念,卻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最不該想嫂子的工夫,跳將出來。而每每那個時刻,老七總是在想像著嫂子的身子和面龐下,做出些事后會讓自己悔之不迭的丑事,也因此,為了懲戒這樣淫邪的自己,更在身上留下無數的印跡。”
鐘信一邊沙啞著喉嚨向秦淮坦誠著自己,一邊便輕輕擼起衣袖,讓秦淮去看他當初在自己的手臂上,用香火燙出的疤痕。
雖然那些傷疤已經略略變淡,但是若和他少年時代的傷疤比,卻還是新鮮很多。
秦淮只覺心中一酸,不由便伸出手去,在那些點點斑斑的疤痕上輕輕撫摸著。
“你做甚麼要這樣傻,你便是那光景想了我,我又少不得一塊皮肉,何苦來這樣折磨自己,更何況你想我的時候,又怎知我那時,沒有想著你呢……”
風拂過耳,卻吹不走秦淮低低的情話。
“……叔叔,你既這般說,那從此以后,若在人前,你我便以夫妻相稱,而在人后,我便還是叫你叔叔,你只管叫我嫂子便是了……”
鐘信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這一刻,他只想,攬他入懷。
泊春苑里的四時錦,在嚴寒的冬季,總會被老七呵護得很好。雖然暫時見不到一日四變的繁花,卻依舊在寒冷中,在枝葉中散發著幽遠的暗香。
而另外的一只“四時錦”,這光景卻像是逆了季節的花朵,在整個香水市場上綻放出獨特的嬌顔。
布倫代表弗朗索瓦公司,又已經和鐘家的公司洽談了數次,洽談的主題,自然便是鐘氏香料的雙璧,鐘桂花與四時錦。
對于布倫來說,他現在對于獨掌鐘家權柄的七少爺鐘信,忽然有了一份全新的認識。
這個從前不聲不響,似乎總是守在秦淮身后的東方男子,在與他真正洽談到核心利益的時候,才讓布倫領略到了他的精明甚至是狡詐。
雖然對布倫來說,并未打算在這兩款神秘的東方香料上占上太大的便宜,但是身為一個已經浸淫商界多年的商人來說,他在下意識中,便會將利益的最大化傾向于自身,當然,這亦是無可厚非之事。
可是當他與這個看似沉默淡然的男人談判時,才發現對方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已經做到了滴水不漏。甚至在有些東方人根本不太懂的細微環節,這個男人也早就考慮得清清楚楚,完全出乎了布倫的意料。
在最終苦著臉準備簽署合約的當口,布倫實在忍不住自己的郁悶,用英語朝秦淮大吐了番苦水。
抱怨他的丈夫不僅小氣刻薄斤斤計較,并且還陰沉枯燥,與他接觸時,呆板無趣倒也罷了,有時還會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
聽到他對鐘信的評價,秦淮一時間倒有些忍俊不禁。
他一邊笑著告訴對方,自己的東方丈夫其實為人忠厚坦誠,既不陰險亦不刻薄,只不過是有些固執與倔強而已。
可是嘴上是這般說著,他卻不由得想起在家中提及布倫的光景,鐘信一邊攬著他的身子,一邊淡淡地說出的那些話。
“那個叫布倫的洋鬼子,大約是我生平最討厭的人之一,便沒有見過他那般厚顔無恥之徒,明知你是我妻子,竟然還要勾勾搭搭,沒個遠近。這次若不是你要與他合作,我斷不會與他談這合約,便是談了,也絕然不會讓他占到咱們半點便宜。說句實話,這家伙要是識相,便早點離開這里,不然總有一天,我怕自己會在他太過放肆的時候,讓他受到些意外的傷害。”
或許,布倫的感覺是對的,他大約真的在鐘信的身上,察覺到了一份讓他恐懼的東西。
但是秦淮卻知道,這個會讓旁人隱隱感覺恐懼的男人,卻意外地只會讓自己有一份深深的安全感。
或許對于自己和鐘信來說,自己便是他精心養育的那株鮮花,而他,便是一名兢兢業業的養花人。他可以毫不留情地鏟除掉鮮花周圍的野草與害蟲,卻唯獨會對那花朵,有著貪婪獨占般的愛戀。
時光如棱,一轉眼,竟到了秦淮穿書過來一周年的日子。
這短短的一年時間里,卻偏偏發生了這許多讓人瞠目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