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目光不自禁地便被那畫中人的褻褲吸了過去, 只因那畫的筆觸太過生動,雖細微處, 亦描畫得纖毫畢現,可以清晰看到在那密處,描畫了一枚懸垂狀的小小銅鎖。
秦淮只覺自己的兩個耳垂已漸漸熱了起來, 目光卻無法自抑地向下看去。
原來在牙床之下,還描畫著另外一個少年,亦是身著大紅的錦袍,不過卻已經敞開了上半身,露出了健壯的胸膛。而他在畫中的姿態,卻是半跪半立,正俯身向那床邊的少年,伸出手來。
秦淮看得清楚,這少年的手中,原畫了一枚更為精小的黃銅鑰匙,想來,便是要去開那鎖頭。
而讓秦淮感覺驚異的是,這畫中欲開鎖少年的雙眼,不知是描畫時出了紕漏,還是有意為之,竟然涂上了一抹濃烈的紅色,乍看上去,倒活像是一只急于吞噬面前獵物的野獸。
看到此處,秦淮的身上,已經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倒仿佛這眼前的畫面,與自己所在的這間新房,已經融為一體。
而那畫中的青春少年,雖然形容上并不相似,可是細細想來,又分明便是自己與老七的影子。
老天,這家伙一副忠厚窩囊的外表下,私底下心狠手辣倒也罷了,可是畫出眼前這幅勞什子的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秦淮擦了擦額上的細汗,心底便對那即將到來的洞房之夜,莫名緊張起來。
這個一口應承絕不會動嫂子一分一毫的小叔子,到底還能不能君子一言,言出必踐?若是他真動了陰鶩的念頭,以他的身手和氣力,自己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若他屆時真像那畫中人一樣動了獸心、紅了眼睛,自己可又該如何是好。
恍惚中,秦淮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個讓他驚恐的畫面。
那畫面竟是兩人在寶輪寺被官差脫衣檢查時的情景,而赫然出現在眼前的,便是昔時那個一閃而過的龐然大物。秦淮果斷閉上了眼睛,用力搖了搖頭,想要把那駭人的物事從腦海中甩將出去。
不,不會的,老七一定不是那樣的禽獸!
半晌,秦淮才從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中睜開了眼睛。
他一邊在心里暗暗笑話自己的胡思亂想,一邊卻把目光從畫中少年那把小小的銅鑰匙,慢慢轉向自己手中的鑰匙上面。
這光景,他才忽然發現,鐘信交給自己的并不單單只是臥房的鑰匙,在那小小的銅圈上,原來還拴著另外一把。
秦淮愣了愣,一個念頭迅速出現在秦淮的腦海里,這另外的一把鑰匙,難道便是鐘仁每次給自己打開守貞鎖的那一把不成?
他急忙定下心,仔細看了又看,卻微微搖了搖頭。
以他對守貞鎖的熟悉,這把鑰匙的規格,定不會是與其相配的那一枚,看其形狀,倒應該也是一把房門的鑰匙才對。
秦淮心底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那一次在鐘信房中看到的各種零散香源、燒干的銅鍋,此刻便一一浮現在腦海里。
他早就在心底做出過判斷,這個一心想要最終登頂鐘家的小叔子,必定是在私下偷偷學著秘制香料,為自己的武力值增添琺碼。
既然房間打通后,原來做這些的房間已不復存在,那他肯定還會為自己,另外保留一間專門試驗香料的屋子才對。
想到這里,秦淮輕輕將那幅并蒂蓮花放了下來,遮住了那兩個春意滿眼的青春少年。
從正房出來,秦淮鎖上了房門,目光環顧,果然在拐角處,發現了另外一個上著鎖的小小屋舍。
他四下看看,整個跨院里依舊是靜寂無聲,只有那株四時錦,正綻放著雪白的花瓣,異樣動人。
剛剛打開那房門上的銅鎖,一股各種干鮮花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便撲面而來。
秦淮飛快掩上房門,仔細打量起這間可算得上是“實驗室”的屋子來。
如果他記得不錯,此時房間內擺放的各類花果等可提香之物,明顯比上次自己看到時多了數倍不止。
而且在一邊的高案上,也多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并一些看起來是用作試驗的器皿出來。
顯然,鐘信此時的裝備,是要比從前充足得多了。
只是這些器物,在曾經日日出沒在專業實驗室的秦淮眼中,卻未免還是太過簡陋,并且少了一些在原料提取時堪稱為核心的東西。
當然,他知道在其時的時代,化工制造的環境與技術自然不能與今時今日相比,但是不管怎樣,有些最靈魂的東西,卻是不可或缺的。
像鐘信現下這樣,便是他手里真的握有了鐘家的秘方,恐怕也提煉不出那些香料的精髓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有了那秘方在手,還需要再用這些土方法,去研制香料了嗎?
除非是在鐘家原有配方的基礎上,標新立異,再獨創出什麼更牛更受歡迎的香料出來,那或許,才是真正的立于不敗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