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話音方落,秦淮還未及開口,一邊的六少爺鐘智倒“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鐘秀似乎有些好奇,便抬臉問道:“好好的,你笑的卻是什麼?”
鐘智又嘿嘿壞笑兩聲,眼睛在鐘信和秦淮的身上轉了兩轉。
“我笑二姐姐究竟是女孩兒家的品格,素日里只知道些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卻忘了大嫂子既是男妻,本就是好多男人的心頭所愛,難道被老七照看,便安全了不成?”
鐘秀故意瞪了他一眼,嗔道:“瞧你說的便是什麼,難道這世上的男人,倒都像大哥一般,也都喜歡男人?我方才讓老七照看大嫂,不過是讓他盡一點家人的情分,終歸老七他又不像大哥那樣鐘意男人不是。”
鐘智笑著搖了搖頭,從座上站出來,走到鐘信面前,對著他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倒不是我在這胡言亂語,本來現今世風之下,喜男喜女已是極尋常之事,不然的話,咱們家又哪來這位男大奶奶。所以我現下若說出一事,老七卻也不要多心,我記得大哥生前曾對我說過,老七原和他一樣,從知人事起,便也知道自己鐘意男人,更因偷看大哥的男男春宮,被大哥懲誡過一番。而且大哥還說,老七似乎和他的喜好還不盡相同,原是對女人并無半點興趣,只愛男風,卻不知是也不是,老七?”
這會子,鐘智似乎根本沒把這些人前難言之事放在眼里,最后這句話更是直接對著鐘信問了出來。
一時之間,廳中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鐘信的臉上。
而這當口,門口卻傳來一個平靜中自有威儀的聲音。
“都是自家兄弟,這麼問別人的私隱,倒真的合適嗎?”
第37章
“都是自家兄弟,這麼問別人的私隱, 倒真的合適嗎?”
廳中眾人皆是一愣, 回頭看去,卻是大太太何意如正扶著小丫頭蕊兒, 站在會客廳門口。
鐘秀與鐘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神色微變。
要知道方才兩人一抬一唱, 本就是有備而來。
因碧兒將發現秦淮夜探鐘信一事說與鐘秀后,又把聽說大太太要將老七生母接到大房將養一事, 也忙報給了主子聽。
鐘秀聽到何意如竟忽然間有了這樣古怪的安排, 立時便變了臉色,略一沉吟, 便與鐘義鐘智分別都打了一通電話。
所以這會子,看見秦淮和鐘信過來,鐘秀假裝關心,三言兩語,便把鐘信和秦淮拴在一起,更借鐘智的嘴,將老七喜歡男人的事說與眾人。
因為此時,二房在雀兒手里并沒有查到鐘家秘方, 所以鐘義鐘秀私底下,都覺得那方子極可能還是藏在大房, 而大少奶奶到底知不知情,卻實未可知。
而眼下大太太如此這般對待鐘信生母,想來必有深意, 不可不防。
一個是可能握有秘方的大房寡嫂,一個是極可能被大房重用抬舉的小叔子,對于二房三房來說,只有先發制人,煞一煞他們的銳氣,才能不至于今后太過被動。
而且在眾人面前特意強調鐘信喜歡男人,自然便讓眾人都對此事吊起了胃口和眼睛,也會讓老七和大少奶奶之間,多有忌憚,不至于過于親厚。
此刻見何意如靜立在廳前,神色間明顯比前兩日精神硬朗了很多,看著鐘智的眼睛里,更透著三分不滿。
鐘智忙笑道:“大娘這話可言重了些罷,老七喜歡男人一事,并不是我隨口杜撰,原是大哥早年親口說來的,宅子里也頗有些人知道,想來也算不得什麼私隱了。”
何意如慢慢坐下身子,和鐘九先問了好,才對鐘智道:“這些話原是男人間私下的野話閑話,我老了,卻聽不得這些,這里又有你這些姊妹,尤其你二姐,還是未出閣的嬌客,依我說,且不管它是不是誰的私隱,這些話竟是少說的好。”
鐘智張了張嘴,卻一時無語,只得沉了臉坐下。
何意如卻也不理他,環視了一番廳內眾人后,對鐘九欠了欠身,道:
“鐘家近來可謂是多事之秋,倒勞煩九叔為我們這般操心了。我今天因有一事,正要和家中眾人說起,九叔既在,便再好不過,也算是我這里知會到族中掌事之人了。”
她這話一出口,鐘義、鐘秀和鐘智等人均下意識挺起了脊背。
鐘九口中忙客氣了兩句,卻在一副精明的眼神里,似乎早就知曉何意如要說些什麼。
何意如忽然拍了拍手,對廳門口的方向,道:“帶她進來吧。”
眾人一時間倒有些一頭霧水,忙伸頭看去,竟是幾個大房的婆子,扶著一個衣飾齊整、顏面清潔的中年婦人,慢慢走了進來。
看到那婦人的第一刻,秦淮只覺眼前一花、心里格登一下,立時把目光落在鐘信的臉上。
原來那婦人不是別人,卻正是鐘信的生母,瘋婦丁香。
她此時衣飾齊整倒也罷了,只是卻不知大房眾人在她身上用了什麼手段,竟然一臉平靜,既不滿嘴瘋話,也不東竄西掙,竟是安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