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向來對邱墨林沒有什麼好聲氣,嫌他成日家打扮得油頭粉面,一副吃軟飯的模樣,因此見他那副臭美的表情,張嘴便是冷言冷語。
邱墨林訕笑著搶在鳳兒前面開了房門。
“我打扮得精神一點,還不是為了你的面子。你是鐘家的大姑奶奶,牡丹花一般的人品,我若不收拾得干凈一些,就怕人家該說你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鐘毓冷哼一聲,大概覺得他這馬屁拍得還算到位,臉上的神色便溫軟了些許。
兩人走到車前,鐘毓忽然轉過身來,歪著頭,對邱墨林伸出手。
“車鑰匙給我,今天我想要開車呢!”
邱墨林先是一愣,忽然想到什麼,忙笑著把鑰匙奉上。
“去寶輪寺的路倒是順暢得很,你開便開罷,我昨夜有些失眠,正好在后面打個盹兒。”
鐘毓這邊剛上了車,便見秦淮與鐘信兩人從泊春苑方向匆匆而來。
她雖與鐘仁一奶同胞,又是嫡長子與嫡長女的身份,兄妹感情卻實屬麻麻。
尤其是鐘仁娶了出身煙花的秦懷后,她更是看不過眼,平日里見不到便罷,若是有相遇的場合,連一句話都懶得同秦懷講。
邱墨林盯著走近的秦淮,雖然依舊白晰俊秀,卻似乎隱隱透著愁容,看起來另添了一份風流態度,讓他心里面又酥又癢,在鐘毓面前,卻強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一邊為秦淮拉開后面的車門,一邊笑道:
“大嫂子請,今兒個鐘毓姑奶奶想要過過司機的癮,我們便成全了她吧。鳳兒你坐在前面,幫奶奶留點神兒,我便在后座上跟大嫂和老七擠一擠!”
他說到這個擠字,眼睛里露出一道邪光,竟然偷偷舔了舔嘴角。
秦淮微瞪了他一眼,坐進了車里,開口道,“老七你挨我坐著,別讓大姑爺夾在中間難受。”
邱墨林忙道,“不難受不難受!”說著便要朝車里擠。
鐘信卻謙恭地攔在他身前,“姑老爺說笑了,若讓您夾在中間,大爺知道,又該罵我混帳東西沒眼色了。”
他說著便彎腰進了車里,坐在秦淮身邊,身體微微向前躬著,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像一尊安靜的佛像。
邱墨林心里氣得直咬牙根兒,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坐在鐘信邊上,斜著眼看秦淮雪白的脖頸,咽了咽口水下去。
車子啟動了,竟然還算平穩。
鐘毓素常車開得少,難免緊張,一雙眼睛死盯著前路,哪里還顧得上后座的人。
秦淮努力將身子向車窗上靠去,與鐘信保持著距離。
他發現,雖然隔開了邱墨林,可是和鐘信這樣近距離地坐在一起,自己卻有一種特別的慌張。
這慌張,雖然夾雜了很多情緒,可是秦淮驚訝地發現,自己現在更怕的,是從他身上隱隱傳來的,一股青年男子的獨特氣息。
可是費了點心機坐在后座的大姑老爺,又怎麼會輕易放過機會。
眼見車子駛出城后,便上了一條樹木濃密的道路,鐘毓緊跟著前面鐘智的汽車,一點也不敢放松。
陽光被林蔭遮擋,車子里也黯淡起來。
鐘信在兩人之間,整個人向前探著,屁股只坐了一點位置,這樣會讓左右兩邊的人更加寬松。
因此秦淮在余光中,可以看見邱墨林的大半個身子。只見他閉著眼睛,隨著車輛的顛簸,偶爾還發出幾點鼾聲。
這時候,秦淮只想起課本上曾學過的一句古文:“一狼假寐于前。”
而這會子的邱墨林,竟真如同那裝睡的餓狼一樣,正悄不可聞的伸出左手,在鐘信背后,偷偷向秦淮伸來。
這會的他,就像是吃了春藥一般,明知道妻子就在前面,鐘信隔在中間,卻不能自持。他只覺和秦淮間已有了默契,自己偷偷地摸過去,想來他自會享受,絕不會聲張。
終于,邱墨林的手從鐘信的身后橫穿了過去。
秦淮從余光里看到了他貪婪的手指,下意識往車窗上靠去,臉上閃過一絲憎惡的神色。
“唉呦!”
第19章
“唉呦”一聲,邱墨林猛地抽回手臂,嘴里忍不住叫了出來。
前排的鐘毓和鳳兒被他的聲音一驚,鐘毓下意識踩住了剎車。
“好好地,你叫個什麼,倒嚇了我一大跳!”
鐘毓回頭看著邱墨林,一臉的不快,兩只眼睛里滿是疑惑和刁蠻。
邱墨林皺著眉,臉色有些尷尬地用右手揉著左臂。
“沒什麼,方才大概是睡迷了,手臂伸到了老七后面,剛巧被他的胳膊撞了一下,正撞到麻筋這里,倒把我疼醒了。”
鐘信此時一臉歉意,由于車內狹小,他只能勉強將身體轉向邱墨林。
“姑老爺真是對不住,方才實是我粗心,不知撞得可是重了?”
鐘毓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多大點事兒,爺們兒家家的,也值得這麼叫嚷,還讓不讓人好好開車了!”
她說著轉過去,發動了車子。
邱墨林麻筋處被鐘信這一下撞個正著,又湊巧碰到了附近的穴位,此刻又酸又疼,哪里是鐘毓說得那麼輕巧。
只是她這麼一說,自己又心里有鬼,便不好意思再聲張,只好自認倒霉,強把一顆想要偷摸秦淮的心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