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也不說話,就慢悠悠地跟在狄初背后。眼睛從頭發尖掃視到腳跟,想把這人收入眼底。
狄初買完菜回家,祁凌表示:“能不能在你家做飯?”
“你還有完沒完了,”狄初說,“你家沒鍋?”
“有啊。”祁凌剛說完,發覺不對,立馬給祁遲打電話,指揮對方把自己家鍋扔了。
祁凌掛了電話抬起頭:“現在沒了。”
狄初:“……”
狄初這幾天被祁凌纏得有些煩,但不是煩躁的煩。他自己也想不通問題出在哪里,并不是對祁凌的行為感到討厭。
他只是,有點逃避。
分手是自己提的,就算要復合,也合該自己說。
可狄初還沒做好心理建設,怎麼去跟祁凌提這個事兒。雖說祁凌要談談,但狄初還沒想好怎麼談。
很多問題橫亙在兩人之間,比如未來,比如大學,比如家人。
同時也要承認錯誤,曾經說好不會離開對方,最后還是自己先把祁凌一腳踹開。
這麼多不仁不義的事,狄初抹不開這個臉。祁凌回來,狄初也無法做到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要談,什麼時候談,怎麼談。
狄初沒想好,甚至有些緊張。性與愛之間的區別是,性緩解緊張。而愛則引起緊張。*
眼看離填志愿的最后時限越來越近。
祁凌比當事人還著急。
祁遲出了個餿主意:“既然山不來,你便去就山!”
祁凌腦子有點轉不過彎:“說話別那麼文化人,通俗點。”
祁遲覺得他哥沒救了:“我說你好歹愛著個學神,能不能有點文化?”
祁凌涼涼地撩起眼皮:“以后別在你初哥面前提學神的事。”
祁遲愣了一秒,連說對不起。
“傻逼麼,你又沒對不起誰。”祁凌坐在沙發上歪著頭,手邊的煙灰缸戳滿了煙屁股,“說說看,你那什麼山來山不來的。”
祁遲三秒冷漠臉,決定不跟渣渣計較。
“爸爺不是不愿跟你談麼,”祁遲神秘兮兮地坐在他哥身邊,把煙灰缸移到茶幾上,“那你就想辦法讓他來咯!”
“什麼辦法,腿在他身上。”祁凌說。
“哎我操。”祁遲罵了句。
“你操個試試,”祁凌冷笑道。
祁遲捂了捂臉:“之前你飆車的瘋狂都去哪兒了?”
祁凌叼著煙,滿臉“我是個講不通的二百五”信息。
“縣城里飆得起來麼,路面窄得跟鴨腸似的,擁擠程度不亞于豬出圈。”
祁遲想,初哥是怎麼看上他哥的,說話永遠那麼俗。
祁遲拍了他哥一巴掌:“買醉行不?”
祁凌被這一巴掌拍得有些蒙,接著后知后覺點點頭:“可以啊小子,沒少看小說啊!”
“小……小說?”
“那什麼《霸道總裁的小嬌妻》、《哥哥輕一點》、《前男友太愛♂我》,里面不都有這些醉酒梗嗎?”
“你他媽一天看些什麼玩意兒?!”
“醉酒梗”敲定,祁凌決定立馬實施。他勢必把狄初坑蒙拐騙偷回來,今晚要在家好好談一談(♂)。
祁遲作為協同犯罪者,作為兩個億大項目的促成人,作為他哥的貼心軍大衣。
忽悠狄初的事兒便落在了祁遲頭上。祁凌負責裝瘋賣傻(誤),喝酒買醉。
這事沒通知第二個人,連王立等人都不知曉。事后祁凌有那麼一丟丟遺憾,如果當時能不顧及顏面,召集一大票群演來幫他“追妻”,效果可能更好一點,至少不會那麼快被拆穿。
狄初接到祁遲電話時,正和溫如水在家看電視。
祁遲那邊十分嘈雜,語音聽得不是很清楚。狄初皺眉,祁遲這傻逼在哪個聲色場所。為了不讓如水察覺到什麼,狄初捂著聽筒走到陽臺。
“哥!我哥!親哥!”祁遲狂呼。
“你親哥不姓狄,”狄初看著窗外濃濃的夜色,“沒事兒就掛了。”
“別!”祁遲趕緊制止,“初哥,我哥他買醉呢!你快來!”
狄初的眉峰更深了,不由得想起上次祁凌傳的那個短視頻。心里驟然升騰起一股酸味兒。
“買醉有人陪,關我屁事。”
祁遲聽這毫無感情的一句話,倒吸涼氣:“哎!您快來成不?我哥指不定一會兒發瘋,砸人場子什麼的。你也不想明天在派出所見到他對伐?爸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陀啊!爸爺,哎哎哎——哥!我哥!你別扔酒瓶啊!”
酒吧DJ混亂地不堪入耳,信號不太好,狄初依稀只聽到幾個詞“發瘋”“砸場子”“派出所”“人一命”“扔……”。
狄初的不安在逐漸擴大,所謂是只言片語能給你整個腦洞。他默默在腦子里發散思維了一下,這一下可不得了。
直覺以為祁凌這不要命的混賬找人干架惹事去了。
狄初想,好歹一日夫夫百日恩。既然祁遲都把電話打來了,自己不去的話,是不是太冷血,太不近人情了。
狄初一邊往客廳走,打算拿鑰匙出門,一邊給自己找借口:就算是作為前男友,老同學,在特殊情況也該搭把手。
溫如水很少見狄初這麼晚了還出門,臨行前問了句:“哥,今晚回來嗎?”
狄初想,我不回來我去哪兒?但話到嘴邊,鬼迷心竅似的說了句:“看情況。”
溫如水應了聲,狄初風風火火地推門出去了。
前腳剛走,祁遲后腳就把微信發到了溫如水手機上:水水,你哥出門沒?
溫如水滿臉懵逼,回到:出了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