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其實重要的知識點我們都掌握了,現在需要的無非是:一,查漏補缺;二,保持題感。”
狄初點頭,表示認同:“那如果你發現,你與別人差得很遠怎麼辦?”
“和誰差得遠?”程司從說,拍拍胸口,“老程我不是臉皮厚,自夸一句不過分的。咱們這成績,確實把后面的人甩挺遠。”
“切——”狄初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與同水平的比,你覺得我們會輸?同樣都是學,既然水平差不多,你困惑的東西,別人肯定也困惑。”
“你就不能志向遠大點?”
“遠大啊?哦,跟比我們水平更高的人比?”程司從把煙叼在嘴角想了想,“初哥,這麼跟你說吧,有的人與人之間,是沒辦法比的。你懂我意思吧。”
程司從道:“有的人生下來教育水平就不同,三歲坐在瑪莎拉蒂上與爸媽純英交流;有的人半路走捷徑,要麼發財去了,要麼高升去了。有的人他教育質量根本就不一樣,高中上完大學微積分,各種冬令營夏令營競賽金獎拿到手軟。但大多數剩下的,都是我們這樣的人。”
“我們這樣,平凡的人。”
狄初心底猛地一震,平時覺得程司從沒個正形,今天說這通話,卻格外有力量。
特別是——平凡的人。
這四個字,猛然抓住了狄初的心。
程司從歇了一下,最后總結道:“況且,初哥,你已經算是平凡人中的不平凡了。人這一輩子,老跟別人比,有啥意思。對不對,要比,就跟自己比。看看到頭來,有沒有比三年前進高中時的自己好上那麼一截,如果有,我們就贏了。”
狄初有被這番話感動到,程司從平平淡淡的自白,沒有刻意激勵對方,也沒有任何憤青的偏激。
就是陳述一個事實。
高考無非一場博弈,與別人的博弈?
不是的,是與自己。
這場戰斗最大的敵人是自己,敗給懶惰,敗給借口,敗給嘴里的“明天再寫”,敗給蒼白的安慰“還有幾天”。
一步步積累下來,最后回首時,無非就一句話:沒有盡全力。
而當你認清你只需要和自己比較的時候,你就會無比輕松。
狄初想,真是瞎扯淡,對嘛,管他市里復習到哪里。
老子按自己的節奏走就行,想那麼多沒啥卵用。
郁結于心的問題被程司從幾句話給搞定,不得不說旁觀者清。
狄初有些高興地拍了程司從一巴掌:“感謝了兄弟,畢業請你吃飯。”
“哎!”程司從比出爾康手,“請客吃飯都這德行!什麼以后!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狄初想了想今天什麼日子,最后搖搖頭:“之后你隨便選時間都行,今天不行。”
程司從見他這麼堅決,也愣了一下,半響反應過來,一拍大腿:“哦對!今天情人節!”
狄初恢復了看他宛如看傻逼的表情。
冷漠JPG.
程司從帥不過三秒,又開始找打:“話說今天你怎麼沒和凌哥在一起?他沒準備禮物啊?嘖嘖嘖……”
狄初再次被說中心事!這程司從真的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剛剛對他的認同感鐵定是被村頭老王傳染的伐?
祁凌確實沒什麼表示,也沒任何反應。
狄初期待了好幾天,以為今早祁凌走的時候會留下什麼話。
沒有。祁凌就像已經忘了還有什麼節日。走得相當干脆。
回想這段時間兩人“冷戰”,狄初解嘲地笑笑,都這樣了還有心情準備禮物,那才是滑天下之雞吧。
哦不對,稽。
程司從嗅到了那麼點不一樣的感覺,賊兮兮地揶揄道:“小兩口吵架了?嗯?跟小哥哥說說,怎麼肥事呀——”
“滾蛋!”狄初想,果然不能對管家婆抱有讓他正經的期望。揮揮手,“滾滾滾。”
周六補課下午五點半放學,沒有晚自習。放假到星期天下午,繼續上課。
高三以來的周末都不叫周末,叫放風。
狄初最后一個收拾好書包離開,空曠的教室里安靜地莫名孤獨。
前一名同學接過水后的飲水機,還因水壓問題響了一聲。
巨大的水泡漫上來,接著破裂。
在這靜謐的時刻有如雷響。
不知你有沒有一個人待在教室的體驗,那時天下都仿佛是你的。你做什麼都是自由而舒適的,不被窺伺也不被打擾。
而有時候,比如清早,比如晌午,比如深夜最后關燈。
這些時刻,總能從自由中咂摸到一點孤獨感。
這是屬于學生時代的矯情。
狄初從兜里摸出手機,除了中午祁凌跟他說今天也不回家吃飯,再沒有任何消息。
狄初覺得有點委屈。多大個事兒啊,狄初想,又不是沒吵過架,兩人有必要弄得這麼僵嗎?可要任何一方先開口打破平衡,又都不太可能。
心里有怨沒法說,對今天期待又落空。狄初回到家時,一個人也沒有。
他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天色漸漸暗下來。客廳里半光半影,連天花板上設計感極強的縱橫燈線都變得讓人眼花繚亂。
要聯系祁凌嗎,說些什麼呢。狄初捏著手機的一角,拿在手里轉,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問他今晚要不要出去吃飯,喂!今天好歹情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