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不應該被抓。溫如水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近期與祁遲的接觸情況,覺得除了上下學,沒有漏洞。
溫如水想,只要咬牙不承認就行了。
劉主任也不是針對溫如水,但誰叫她偏偏撞槍口上?他是近期才被提拔為年級主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抓早戀”,燒得正旺。
兩人在辦公室里對峙著,劉主任吼了一陣,才換來溫如水幾個字。頓覺很沒面子,辦公室里其他老師偷偷投來刺探的目光。
劉主任這人心眼多,想得多,總覺是在嘲諷他。當即有點怒,這把殺雞儆猴怎麼也得做踏實。
溫如水低著頭,不再開口。
劉主任一拍桌子:“把你家長叫來!”
溫如水一愣,果然最害怕的還是來了。請家長,所有老師在自己能力有限,管教無方,實在找不到地方推卸責任的時候,都慣用這招。
“請家長”,除了老師與家長對學生學習情況積極正確的交流,其他內容,從另一方面看,無非就是老師窮途末路,只好恐嚇。
溫如水也怕,但不是怕告狀,而是怕奶奶急。奶奶近期身體不太好,如果再因為自己“被早戀”的事心急,出事怎麼辦?
溫如水沉默片刻,最后抬頭看著劉主任:“劉老師,我沒有父母。”
天知道溫如水說出這句話時,內心是怎樣的痛楚。
沒有父母,小時父母離異,各自組建新家庭。最早幾年還會回來看她,后來漸漸就少了。
溫如水曾天天趴在窗臺,盼著父母歸來。開始是一月一次,后來半年一次,再后來一年一次。最后,連續兩年沒再見過父母。
溫如水拉著溫瓊芳問:奶奶,爸爸媽媽呢。
溫瓊芳說:“他們有了新的家庭,離這兒很遠。”
“所以他們才沒回來嗎?是不是路很遠?”
“是啊,路很遠。他們要走很久。”
長大后,溫如水再也不問了,她知道,不是路遠,他們只是不愿再回來。
遠的不是路途,是人心。
“沒有父母?”劉主任皺眉,露出煙熏黃的牙齒,“不要蒙我!”
“我沒有,”溫如水說,“他們很早離異了。”
劉主任一時沒了抓拿,請不到父母,請老人?老人能頂什麼用?老人來了,說不得罵不得,還得供著。
這出戲還怎麼演?
溫如水又不說話,直直盯著劉主任。后者滿臉煩躁,拍拍桌子:“難怪這麼小就和不三不四的男生搞到一起!原來是沒爸媽教!沒家教!”
溫如水不可置信地瞪起眼,什麼?!
“不是,劉老師。”溫如水心底升騰起不服氣,“祁遲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溫如水想,你可以說我沒爸媽教。我認,這是事實。
可祁遲不是這樣的,他和那些真正不三不四的人不一樣。
“看看!這馬上就為他說話了!還說沒問題,我一看你這樣的就不老實!”劉主任得意地指著溫如水,向辦公室的老師炫耀。
匆匆趕來的班主任剛跨進門,聽到這句話,臉色幾變:“劉主任,溫如水不是這樣的姑娘,這里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哼!我這兒有的是證據!”
溫如水看到班主任,感覺心里踏實不少:“王老師。”
王老師把溫如水拉到身邊:“跟老師說說怎麼回事?”
劉主任不耐煩地打斷:“沒怎麼回事!請家長,趕快給你家長打電話!就是老人也得給我叫來!”
溫如水看著劉主任扔到桌上的手機,想了一會兒拿起來,手有點抖:“能不能不叫我奶奶?”
“管你叫誰!現在就讓他來學校!”
溫如水忍著委屈,轉身出了辦公室,最后還是撥通狄初的電話。
只能叫她哥了,現在腦子里唯一還能依靠的人。
只有哥哥。
狄初風馳電掣地跑到初一中時,初中生還在上課。根據溫如水提供的樓層和辦公室名稱,狄初很快找到了他們。
狄初在進去前,認真緩了兩口氣,確定不再急躁,然后伸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溫如水回頭的一瞬間,宛如救星降臨。
劉主任看到是個年輕小伙子,不悅地皺起眉:“這是你的誰?”
“我哥哥。”溫如水說,又加了一句,“有血緣關系的,我表哥。”
劉主任感覺自己被耍了:“你這是目無師長!讓你叫家長來!你是不是想要處分?!”
溫如水被吼得驚了一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操。他媽的什麼老師?!狄初瞠目結舌,忍著沒直接上去揍人。
“老師好,有什麼事您跟我說就成。”狄初走上前,盡量保持禮貌,“長兄如父,畢竟現在家里沒有大人。”
劉主任沒理他,繼續對溫如水說:“把你奶奶叫來!爺爺也行!趕快!”
溫如水求助般地看著狄初,紅紅的眼眶水花晶瑩。
狄初覺得心快炸了,媽的,有人欺負他妹妹。
管你什麼老師!
“老師,有什麼事,你,跟,我,說。”狄初上前,把溫如水拉到身后,“我們家沒爺爺,奶奶身體不好,無論什麼事,要是把我奶奶急出個三長兩短,你信不信我碰你全家?”
“嘿?!”劉主任猛地叫了一聲,“瞧瞧!這還敢威脅老師了!你別以為你社會上的人,你就敢……”
“我是隔壁三中的,高三一班學生,有什麼問題你來學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