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雄訕笑兩聲,又滿臉嚴肅地看著祁凌:“還敢跟你爸提條件了!反了你了!”
“不答應就拉到。”祁凌算是摸清了這倆戲精的路數,當即也耍起無賴來。
祁正雄:“行行行,你說。”
祁凌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別住家里。”
開玩笑,這倆人住家里晚上還怎麼辦事兒!
“這個好說,我和你媽住酒店,就當給你倆騰地兒親熱。”祁正雄能不知道祁凌那點兒小心思?
祁凌一愣,耳朵有點燙,不得不繼續說下去:“第二,對狄初好點。”
高春麗沒好氣地推了祁凌一下:“我跟你爸能不知道輕重?對你好能不對他好?”
“那行吧,”祁凌覺得既然這事都定了,柜也出了,倆戲精的承受能力也不錯,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到時候你們來之前打電話就行。”
“好。”
高春麗撲到祁凌懷里抱住,杏眼彎成一對月牙。
“你抱我,抱他干什麼。”祁正雄把他老婆從兒子懷里拉出來,一臉不爽地看著祁凌,“你這次回來就這事?”
“也不是,我們樂隊來參加音樂節,順便來看看你們。”祁凌說完才覺得餓,埋頭繼續吃飯。
祁正雄和高春麗對視一眼:“音樂節?”
“嗯,就是個演唱活動而已。”祁凌說,手機響了一聲。
祁凌低頭看消息,祁遲:哥,見到爸媽沒?幫我問個好。
—成,怎麼問好?
—就說我想他們啊,還能怎麼問,場面話你不會說嗎?哥,我親哥。別這麼傻。
祁凌看到最后四個字,冷笑一聲。抬頭正兒八經地看著夫妻倆:“爸媽,遲遲讓我給你們說個事。”
“什麼事?”
高春麗一聽祁遲的名字,比見到真人還激動。
祁凌抿著一絲壞笑,玩了把陰的:“祁遲說他戀愛了。
”
夫妻二人同時瞪大雙眼。
“什麼?!”
祁凌走的時候是大寶開車送的,祁正雄和高春麗沒有跟他去,只問了音樂節的地址,便說沒多遠,自己走吧。好似又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兒子了。
祁遲不知道自己被坑了一把,狄初也不清楚祁凌已經出柜,還莫名博得了祁家的喜歡。
祁凌坐在車后座上總結一番,覺得這局牌自己Show Hand*,穩賺不賠。
大寶從后視鏡上看了祁凌一眼,不經意地說:“少爺長大了。”
“你們今天陪我爸演的那出還真讓人……”祁凌哭笑不得,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我爸近況如何。”
“還行,少爺放心。”
“都說了別叫少爺,二不二。”祁凌揮揮手,“還是叫名字吧,我爸不都金盆洗手了麼,不是大佬還叫什麼少爺。生怕我出去不被人砍?”
大寶聽出調侃之意,跟著笑起來:“要真脫離干凈,還要一兩年,快了。到時候就能接你們回來。”
回來。
祁凌沒說話,眸子暗了幾分。林老大曾跟他說過,也看過他爸的短信,始終要走,不可能把這麼大倆親兒子一輩子留在那里。
高春麗還有那麼大個公司要打理,祁正雄手下的產業也需要人繼承。
總不可能全讓祁遲接手。
祁遲也想過自己的人生。
祁凌把窗戶搖下來,深秋的寒風順著縫兒往里飄。世外島上的樹林開始成片落葉,金黃的葉子在空中乘著風浪往遠飄。
祁凌點了根煙,給大寶遞過去一支。
緩緩呼出一口氣,白霧順風而逃。
回來。
哎,頭疼啊。
……以后再說吧。
祁正雄和高春麗看著大寶開車駛出車庫,拐彎走上環島路消失后,便默契地走進了書房。
一聲不吭。
高春麗坐在紅木桌前,擺弄著桌子上的相框。祁正雄專門做了三個,最大那個放著高春麗的個人照,還是二十五歲那年他倆相遇時拍的。兩個小相框,放著兩兄弟小時候的合照,還有一張全家福。
祁正雄同道上的其他老大不太一樣,不沾黃賭毒,不沾小姐,結婚后更是每天按時歸家,道上人稱“十佳老公”。惹得想勾引祁正雄的年輕姑娘都無從下手。
高春麗把相框排成一條線:“小凌這個事,你怎麼想的。”
“剛在飯桌不是說了麼,隨他。”祁正雄靠著桌沿,雙手抱臂。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時常把高春麗迷得要死。
高春麗搖搖頭:“我是問你真實想法。”
祁正雄低頭認真看著她:“什麼真實想法。”
“別裝。”
“那我說了,你別跟我鬧。”祁正雄說。
高春麗盯著相框里祁凌的笑臉,當初拍這張合照時,就他一人笑得又酷又拽。
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你說吧。”
祁正雄伸手把相框扣倒:“不是不看好,只是覺得他們不現實。”
“你怎麼就知道不現實了?”
高春麗想,不愧是夫妻,總能想到一塊兒去。
“太年輕,閱歷太淺。他們待的高中才多大個地兒。從現在猜測來看,他們遲早有分開那天,追求的人生不一樣,要走的路也不一樣。”
“等他們見識到了更大的世界,遇到更多更優秀更合拍的人,這感情能經得起多大的考驗?”
高春麗把頭發放下來,海藻般濃密的卷發令她更添女人味,磨去了職場女性的棱角:“我們倆當初認識時不也年輕嘛。
”
“不一樣,老婆。”祁正雄勾起高春麗的一縷長發,纏在指間,“我們相遇時都二十四、五了,至少對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感情心里有數,你覺得他們有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