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做到下午六點半,狄初揉揉脖子往窗外看去。
不知什麼時候雨停了,天色漸暗,夜幕降臨。對面高樓上的霓虹燈開始閃爍,城市華燈初上。
狄初坐了片刻,最終站起來走到衣柜邊,認命地拉開衣柜把準備好的女裝拿出來。
操,狄初看著床上的衣服一陣失笑,沒想到自己也有變女裝大佬的一天。
狄初把睡衣脫掉,換好衣服。站在穿衣鏡前,抿抿唇。
不得不承認自己身材偏瘦,穿女裝沒什麼違和感。
鏡子里的人,上穿純黑綢緞吊帶衣,下穿高腰網紗灰短裙。室內明凈的燈從裙面上閃過,夾在網紗內的細致金線游過靈動的光。少年一把窄腰,長發披肩,鳳眼狹長,朱唇若點。
一時間雌雄莫辨。
狄初都覺得艷冶非常。
嘖。
狄初指指鏡子里的自己。
你真他媽為了祁凌毫無底線。
狄初出門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從衣柜里拿出米色風衣穿上。他還沒瘋到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女裝。
風衣長及腳踝,幾乎遮住了全身。這類長款風衣在走秀場上經常有,時尚前沿。而現實生活中很少有人穿。
個子太矮不行,身板太寬不行,沒有腰身不行,當然,最重要的是——沒有顏,不行。
顏值即正義。
狄初就屬于無論怎麼穿都好看的人,將風衣的扣子一路扣到頂端,鏡子里的人又顯出禁欲斯文的感覺。一根腰帶在腰際隨便打了個結,整個人瞬間中性起來。
狄初拿了把傘,穿上板鞋,不知會不會繼續下雨。
下過雨后的空氣還是凜冽的,微冷。
街上人不多,有些安靜。
但越往地下廣場走,街上的人流越多。走到門口時,里面嘈雜勁爆的音樂已經霸占了狄初所有的聽覺。
他沒想過Crush樂隊的小型演唱會能來這麼多人。
狄初到的時候,祁凌已經開唱了。
狄初一邊往里面擠,一邊走向祁凌給他安排的看臺。大抵是為了更接近自己的偶像,或者是這樣的演唱會大家更喜歡站在人群里嗨。看臺上一個人都沒有。
狄初站上看臺,果然是絕佳位置。除了無法與樂隊近距離接觸,其他一切完美。
四周巨型海報環繞,祁凌那張尤為顯眼。下面還有人現場直播,舞臺斜前方的人群外,有免費酒水提供。
幾乎是在狄初站上看臺的一瞬間,祁凌就發現了他。
祁凌眨眨眼,狄初跟著音樂向他揮揮手。
全場祁凌最吸睛,按照狄初的話來講。在舞臺上,祁凌就是王。
鼓點激蕩,琴聲飛揚,節奏暢快回旋,臺下的粉絲不分男女:啊啊啊啊啊凌哥啊!
狄初捂耳朵,這比在學校那夜還要狂暴。
祁凌唱:夢里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里被軟禁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無動于衷*。
前奏琴音繚亂,祁凌站在話筒前,燈光灑在他眉上,鋪滿少年頎長的身。手掌輕輕拿著話筒,抬眼惹人醉。
祁凌唱:陪霓虹千盞風里我獨站,遠望渡輪隨浪去,身邊的呼呼北風已經不感覺到冷,今晚最冷已是我心間*。
臺下粉絲搖動雙手,似穿過歌聲在港島深夜的海灣處望游輪漸遠,風聲呼嘯,夜場的霓虹燈始終閃耀。他們心甘情愿為祁凌捧上千萬道熾熱的光。
祁凌唱:比引火更吸引,摩擦一剎火花比星光迷人,比得到了的都著緊,比暗戀更黑暗,比掛心睡不安枕,但上癮。
狄初覺得,祁凌這人很風騷。緩慢悠揚的伴奏里祁凌唱著歌,又直又長的手從脖頸間滑過,從褲腰上擦過。臺下粉絲發瘋般地尖叫。
狄初的眼神全程在祁凌身上描摹,人又高,顏又俊。那人抬眼,下巴微揚,嘴角的笑容又浪又帥又溫柔。
狄初從未見過這樣閃光的祁凌,舉手投足間都是吸引力。
金屬音浪一層層將現場包圍,氣氛熱烈地宛如夏日。
狄初有些熱,實際上很多人已經脫掉了外套。
他們搖晃著手中熒光棒和衣服,每一次換歌的間隙都在整齊劃一地喊著:“Crush! Crush! Crush! Crush! ”
直到歌單上所有的曲目演唱完畢,地下廣場內的氣氛都未削減。
祁凌站在舞臺上沒動,鼓手、貝司手、鍵盤手等一律沒動。
祁凌單手舉過頭頂,五指握拳,做了個收的動作。臺下喧鬧的粉絲立刻安靜下來,有如著魔。
祁凌拿著話筒,聲音有點沙啞:“今天,本來唱完剛才那首歌就該結束。感謝所有來聽我們唱歌的你,你們能來,是Crush的榮幸。”
臺下一片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愛你們啊——!
“所以——”祁凌頓了頓,“今天我臨時加了一首歌,獻給一個重要的人。”
粉絲們莫名安靜,議論聲很快傳開。
狄初站在看臺上,內心一緊。舞臺漸暗,一柱光打在祁凌身上。
祁凌抱著吉他,緩緩開口:我輕輕地嘗一口你說的愛我,還在回味你給過的溫柔,我輕輕地嘗一口這香濃的誘惑,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這幾句唱得很慢,像在訴說。
祁凌一字一句唱得很真,從聲音里漫出的甜蜜簡直能將人溺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