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司從偶爾問狄初問題,缺心眼也不曾管過祁凌在干什麼。
好像所有人對祁凌的缺席都司空見慣。
進入秋季,天氣開始轉涼,近段時間總是小雨連綿。
“這雨啊……”程司從將椅子翹起來,一腳踮地,“下起來就沒完沒了,把人都下困了。”
狄初在后邊做題,程司從整得桌子亂晃。狄初皺著眉往后移了一點,程司從又得寸進尺地靠上來。
“管家婆,”狄初用筆尾戳他的背,“別晃。”
“哎。”程司從看了下自己的椅子,坐好,“事兒逼。”
狄初相當有威懾力地抬眼看了看對方,沒說話。
程司從差點忘了狄初也是個惹不起的主:“成,坐好。凌哥今天又不來?”
“管那麼多世界和平了沒?”
“世界倒是和平,不過你也讓凌哥過一段正常的高中生活啊。”程司從拍著桌面,“明年凌哥不高考啊?”
狄初很想說別人考不考關你屁事,但素質過人,忍了一下:“他有自己的打算。”
“也是,每人對前途都有自己的打算。”程司從點點頭,“你這句話說的對!不愧學霸!”
狄初有些想笑,程司從這人大抵是真不知人情世故怎麼處。
“管家婆,你搞笑地挺有道理的,你懂麼?”
程司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好像懂。”
“懂就請你轉回去。”
耳邊沒了程司從的聒噪,狄初又沉到題海里。只是做著做著思緒便游離起來,窗外秋雨淅淅瀝瀝,樹葉被洗得發亮。
教室里嗡嗡的議論聲逐漸飄遠,狄初的筆尖停在雪白的卷子上。
祁凌有認真上過學嗎。
大概是沒有的,祁凌過得不像是正常高中生。
有哪個正常高中生的日常這麼自由散漫又精彩。
可能也有,但是太少。祁凌很特殊,所以決定了他以后要走的路也和普通學生不一樣。
狄初倒不糾結于祁凌會不會高考、能考多少。這樣的社會,有才的人餓不死,有才的人不愁出路。
真正該愁的,是那些既無心學習,又在某一項領域上做不出成績,每天無所事事,還大喊天道不公的人。
狄初沒時間和祁凌交流,問他到底怎麼想的。最近兩人總是錯開,除了中午狄初去給祁凌送飯。
祁凌飛快跑過來一頓嗨吃,又趕緊回去排練。無論狄初怎麼變著花樣做營養餐,祁凌還是瘦了。
下巴像被削尖,看得心疼。
秋雨還在下,不穿外套走在街上已經有了涼意。
絲絲冷風輕輕地順著一切能穿過的敞口往衣服里鉆,狄初走在街上拎著飯盒。
斷斷續續的雨珠順著撐開的傘脊往下墜,狄初想起已經來到這里兩個月。
好像習慣了這里的生活。
一周時間轉瞬即逝,十九號那天,狄初按約帶祁凌和祁遲去奶奶家吃飯。
沒想到這兩二五缺挺會來事,特別是祁遲,在老人面前撒嬌賣萌說好話都不用去學。
狄初在廚房做飯,祁凌就在客廳陪奶奶聽戲,溫如水和祁遲討論功課。狄初從廚房出來時,眼前之景仿佛一家人。
祁凌和祁遲很容易便打入溫瓊芳的心。
當天晚上狄初去接祁凌回家,祁凌坐在舞臺邊,對狄初招手。
狄初笑著走過去:“喲,現在開始巨星范兒了啊?”
“來,叫兩聲巨星聽聽。
”祁凌特不要臉地說。
“神經病吧。”
“看到那里沒?”
狄初順著祁凌的手指看過去,是一個看臺。挺高,離地一米七的樣子。圍欄做得也高,人站在上面只能看到上半身。
“所以那是我明晚站的位置?”狄初說,“祁凌,你夠騷啊,那麼好的位置讓我全方位無死角地欣賞你是不是。”
“是啊。”祁凌得意地露出兩顆虎牙,“明天你就好好看著,你男朋友是怎麼帥爆全場的。”
二十號當天。
狄初醒來時窗外還在下雨,不似夏季的傾盆之勢,這雨下得連綿不斷,有氣無力。狄初覺得程司從有句話還是說對了,這雨下得人犯困。
狄初翻了個身,祁凌已經走了。今晚演出,現在肯定在忙。閉眼上決定再睡會兒,放假加上祁凌不在家,一時間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狄初再次醒來,是被手機吵醒的。
“喂?”
“您好,祁先生嗎?您的快遞到了,請問在家嗎?”
哦。狄初精神了,快遞。
操,傻逼了,寫的祁遲名字,留的自己電話。果然和這倆兄弟呆久了,低智商是會傳染的。
狄初爬起來拿了快遞,左右看看,幸好快遞信息上沒寫XX用品。他把包裝拆開,手里一盒套子,一管潤滑液。
狄初忍不住笑出聲來,放進床頭柜里。
狄初,你還真為祁凌做得出來。十七年頭一遭,你他媽怎麼想的。
狄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去浴室洗了個澡。
中午祁凌打電話說不用送飯,狄初自己隨便煮了點東西對付完,下午獨自在家學習。
狄初分得很清楚,玩是一回事,談戀愛是一回事,學習又是一回事。
前幾天還給徐陸打電話問過,以前學校那邊的復習進度已經趕超三中好幾個單元。狄初聽地心驚,底子再怎麼好也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