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心里不服氣,憑什麼你們想怎樣就怎樣,然后我出去賺了人生的第一筆錢。”
“錢拿到手上的那一刻我想,只有當我經濟獨立的時候,我才有資格掌管自己的生活。”
祁凌有點想抽煙,但沒點:“那天我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祁遲那時小學六年級,我初三。我上網去查,查各種教育子女的案例,有沒有和我們一樣的。相似的有,一模一樣的沒有。”
“那時候我已經有一點自己的思想,我開始猜測,這是爸媽想讓我們自己學會生存。”
祁凌聲音不穩,這回換狄初拉緊他的手。
“我開始賺錢,不問家里要。有一兩個月,沒人管我們,我們不問,父母不給。后來是我媽忍不住了,打電話問我,還有沒有生活費,最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知道,那時候我知道了,他們就是在變相地催熟我們。”祁凌說,“讓我們感受不到家庭溫暖,沒享受過父母的懷抱,沒有一丁點歸屬感。但是為了我們好,為了往后的生存。”
“我理解不了,直到現在也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急切地想讓我們成長。”
“然后有一年,我爸在年夜飯的飯桌上跟我們說,他不希望我倆走他的路,可路是自己選的。他隨時可能沒命,他不在了,我們也要堅強地活著。”
祁凌最終還是點了煙,抽一口:“我這麼多年無法無天,遇到你時,就想著怎麼把你馴服,甚至還想過打一架,反正要讓你聽我的。”
“那現在打一架?”狄初說,“憋著多不合適。”
“不,舍不得。我聽你的都行,什麼都聽你的,你說的都是對的。
”
“搞得我欺霸你似的。”
“來人啊,救命啊,強奸啊。”祁凌尖著嗓子叫了幾聲。
“操,信不信老子抽你!”
“我信我信。”
兩人一通樂,笑得有點像傻逼。狄初揉揉肚子:“我這麼多年來,就徐陸一個鐵哥們兒。其他都是過眼浮云,好像小時候也有幾個關系好一點的,后來初中高中身邊酒肉朋友很多,就那種小事大家扎堆起哄,大事各自江湖再見那種。”
“唯有徐陸一人臭不要臉,也不知怎麼回事就跟他好上了。”
“好上了?!”祁凌突然聲音拔高,差點回過身來,“靠!”
“操,想什麼齷齪玩意兒,鐵哥們!”
“你還是離他遠點,”祁凌滿口膈應,“上次你暈倒他打電話,初初初地叫著,絕對有什麼非分之想。”
“滾蛋,就你最有非分之想。”
“是啊,那你能讓我非分麼?”祁凌微轉頭,余光里是狄初的側臉。
“丑拒。”
祁凌抬頭指著地下廣場大門:“來,狄初。你他媽從這門出去,順著倒著橫著斜著找!方圓百里有比老子帥的我叫你爺爺!”
狄初笑著拉下他的手:“咱要點臉行麼。”
“嘖,”祁凌哼聲,“我最好的幾個朋友你都見過了,就是我們樂隊的。學校里都是泛泛之交,也就程司從好一點。畢竟我很少去上學,不過……”
“不過撩家很多是不是?”
“說的就像你沒有一樣?”
兩人背靠背,很有默契地齊齊一頓。
祁凌喝了口酒,把瓶子往地上一放:“來來來,今天不把這個撩家問題說清楚了,咱們不翻篇兒!”
“能不能別幼稚,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初,你是不是心虛?”
“靠!老子心虛毛線啊。”
祁凌嘿嘿一笑:“行吧,我先說,以前撩人都是填補缺失感。
就是有個人能隨時跟著,而且這個人給予的關心還同其他人不一樣,很早前我誤認為是親情感。可是很快人就會變,比如說跟我預期不一樣了,這時候我往往會恐慌,然后就換人。”
祁凌在想怎麼說才能讓狄初覺得自己不是個人渣,但怎麼說都像人渣干的事。
“人會變,別人越來越喜歡我,我就會恐慌。我沒做好準備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不知道能不能給他家的感覺,我想靜下來想想,對方就會不斷逼迫。經常問一些傻逼問題,什麼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是不是有了別人或什麼的。到最后我操他媽的愛誰誰吧,我開始換人撩。”
“我去,祁凌,你他媽渣得很厲害啊。”狄初樂了,“典型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不是,也不是誰來我都撩好不好,雖然都沒正式在一起過,但也是覺得對方還可以才會相處,你別說你不是。”
“我也是。”狄初點頭,“我以前撩人是因為發泄吧,家庭的壓力,情緒的暴躁,就想能不能從別人身上找到慰藉。后來發現自己錯了,安全感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
祁凌仰頭看看頂燈,嘆口氣:“是啊,以前還真是混賬。對不起別人也沒對得起自己。”
“有錯就改啊!”狄初說,“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
“是是是,狄老師,你說的對。”祁凌大笑著,“你他媽該不會喝的假酒吧,剛剛那段教科書式教育是怎麼回事?”
“操,別打岔。”狄初跟著笑起來,“老子感覺剛好出來。”
“當老師的感覺?嗯?”祁凌說得意味深長,“怕不是狄老師可能喜歡師生PLAY哦?”
“你是學生哦。”
“學生滿足你哦。”
“操!”
兩人總是從正經話題談得畫風全跑偏,狄初忍了忍才沒伸手把祁傻逼的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