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收回手,狄初把面前的杯子推過去:“成,你倒。”
“喲呵?!這口氣!”程司從沒跟他客氣,唰唰滿上兩杯,一杯白的,一杯啤酒。
“混著喝?”狄初挑眉將酒杯拿回來,“管家婆酒量很好啊?”
“恰恰相反,”祁凌樂著把狄初的白酒移到自己面前,“他是壓根就撐不到喝混酒的時候,人稱三杯倒!”
“祁總!你要幫忙擋酒是不是?!”
狄初看了程司從一眼,這勁頭看起來確實像只瘋狗。
“是啊,你有什麼意見啊?”祁凌把手搭在狄初的椅背上,叼著煙沒點著。
程司從笑得像犯癲癇:“懂不懂什麼叫師—出—有—名?您幫狄總擋酒?什麼名?什麼份啊?啊?”
程司從最后這聲“啊”的音調,拐得相當有水平,吊人胃口又意味深長。全班跟著起哄,包廂里一片口哨聲和鼓掌聲。
祁凌的性取向在班里不算什麼秘密,可狄初的取向就不甚明了了。
您這趕著趟兒擋酒,到底是一家人了呢,還是你祁大爺這麼久了都沒將人拿下?
哦喲!這就有意思了!這熱鬧誰不愛看?
“操,你們一個二個今天膽兒肥是不是?!”祁凌笑罵著,沒有回答,伸手點點程司從。
不過這沒有回答勝似回答——擺明了還沒追到手。
當即女生們哄鬧著給臺階下:“凌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承姐姐們吉言!”
祁凌比程司從更會來事兒,說話間端起面前的酒杯,白的啤的一口悶。
喝完之后相當瀟灑地將酒杯往下一翻——清干凈了!
“好——!爽快!”
祁凌這一開頭,眾人的興致猛然被拔高幾百丈。一個勁互相嚷嚷著滿上滿上!
也不知是誰叫了句:“菜熟了!”
狄初只感覺眼前眾人有如餓狼撲食,跟餓了幾百年沒吃過飯似的。其實同學聚會就圖熱鬧,真正吃下去的也沒多少。
不少人在鍋里展開了筷勺較量:“我去!你搶我牛肉!”
“老子憑本事夾的菜,憑什麼說我搶?”
“操!喝一杯!”
“喝就喝!”
狄初邊吃邊笑出了聲,誰沒有個中二時期。
這時候的時光真真是極好,從心底溢出來的自信與豪氣,總能讓自己感覺仗劍便能走天涯,執筆就能點江山。
包廂內融洽而熱烈的氣氛,熏得狄初輕松地一塌糊涂。
從未體驗過的,還是專為他準備的。
程司從估摸著大家都該吃得差不多了,端起酒杯站起來揮揮手,包廂里安靜下來。
狄初也停下筷子,很給面子地等他發表即興演講。
“今天叫大家來的目的,一是為了給祁總和狄總慶功!游得那叫一個精彩!”
“他還這個總那個總地來勁兒了。”狄初偏頭輕聲在祁凌耳邊說。
兩人靠得太近,狄初身上的干雪松混著木質芬芳的氣質又不依不饒地纏上祁凌的嗅覺。
頓時,祁凌眼前再次浮現出狄初跳探戈時白亮的腰,勾人的腿。喝下去的幾杯酒瞬間在胃里翻騰起來,上躥下跳,熱得燙心。
“第二!是為了給狄總接風!”程司從舉著酒杯面向狄初。
狄初不得不站起來,舉起酒杯同他碰了一下。狄初正打算喝,程司從連忙阻止:“等等!還沒說完!”
狄初……還真他媽演講上了。
“狄初,”這次程司從叫得很認真,“你從那麼好的學校轉過來,是不是有落差,心情怎樣的,我們就不去猜測了,畢竟這是你的事。
但是,現在你在我們班,就是一班的一份子!我們理應關心你,你別覺得我事兒逼。高中就這麼一年了,你成績那麼好!我專門跑去老大那里問了你的學習情況,狄初,最后這一年,有啥事兒你能不能先放一邊?
“好好學習!給咱班爭個榮耀啊!老大活著麼多年,還沒在自己班上見過活的、你這麼霸的學霸!你給他爭口氣!接下來的一年!咱一班一起努力!
“你們說成不成?!”
“成——!”
眾人被這幾句話說得熱血沸騰,鼓起掌又端起面前的酒杯自動一口悶。
不圖別的,爽!
要說最感動的還是狄初,頭一回大庭廣眾下收到如此真心實意的話。沒再多想,狄初抬手把杯里的白酒盡數倒入胃里。
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喉管一路廝殺,頓時將狄初的感官刺了個通透。
祁凌等他坐下,夾菜放到他碗里:“先吃點東西。”
狄初很久沒有這麼急切地喝過白酒,眼睛里水霧瀲滟,眼角的神情迷茫地誘人。祁凌筷子一滑,差點沒掉地上。
程司從以演講方式,把喝酒的勁頭開了閘。后面來給狄初敬酒的群眾,烏泱泱的擋不住。
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也沒管白的啤的,一股腦下肚。
同時,狄初算是認識了這個班的女生是多麼勇猛。好幾個女生都要求跟他劃拳,狄初本來秉承紳士風度,打算放水。萬萬沒想到,徹底角色搞反了!
女生袖子一挽:“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狄初!喝!”
“狄初!你他媽那點兒留著養魚呢!清了清了!”
最后實在抵不住群體圍攻,狄初很沒面子地尿遁了。
祁凌跟在后邊兒也溜出包廂,怕狄初去廁所吐了。
兩人在廁所來了曲大江東去,抖抖兄弟,拉好褲子走出來,在外面站著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