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凌被懟地說不出話,他發現狄初只要不想讓一個人舒坦,嘴里冒出的東西完全沒有讓人接茬的欲望。
狄初做了多久飯,祁凌就站在旁邊看了多久。
跟塊望夫石似的盯得狄初背后發毛,好幾次想把油鍋蓋他臉上去。
“叫祁遲洗手吃飯。”狄初走到門邊解下圍裙掛上。
祁凌忽然想起個事兒:“你今天沒百度?!”
祁家兄弟坐在桌前仿佛一對烈士,眼神十分悲壯。狄初好笑地坐下來,沒說話也沒招呼他倆,自己夾了塊茄子吃起來。
祁凌偷偷看著狄初的表情,臉色沒啥變化。祁凌伸手夾了一小撮土豆絲,懷著對食物的敬畏之心放進嘴里嚼了兩下。
第一秒,味道沒問題。
第二秒,哎,有點香。
第三秒,兄弟兩人唰地望向彼此——操操操操操!賊他媽好吃!
祁遲不信邪,趕緊夾了塊茄子,想法同上!
好吃啊啊啊啊啊啊!!
“哥!”祁遲抱碗看著祁凌,“看到我眼淚沒,感動哭啊——!”
祁遲吃得淚流滿面,總算明白了自家做菜和豬飼料的區別。
狄初用余光瞟著他倆,忍住飛揚的笑意。
嘖。老子會的東西永遠讓你——意!想!不!到!
祁遲撒著歡兒跟哈士奇似的在廚房洗碗時,祁凌坐在沙發上問了個嚴肅的問題:“狄初,敢情你丫的一開始耍我們啊?”
“你不被耍得挺開心麼。”狄初笑得特別欠。
“媽的。”祁凌罵了句,實在不知該如何反駁。
同人掐架最無奈的一點,就是當兩人正在勁頭上時,自己瞬間腦子空白,啥話都說不出來。等這檔子事兒過了,再回頭細想整個過程時,總會暗罵自己傻逼。
若是重來,定會罵得對方懷疑牛頓定律。
祁凌斜靠在沙發上,姿勢很大爺。雖然懟不贏狄初,可好歹吃了頓佳肴。
不虧。
手機響了一聲。
祁凌挑眉,第一時間沒伸手去拿。這個鈴聲是專屬,當它響起,總意味著場子那邊出事了。
祁凌先是瞥了眼狄初,見他在玩手機并沒注意到自己,才慢慢起身把手機拿過來。
是個視頻。
祁凌把手機音量關掉才點開看,畫面上兩方人馬正在血拼,分不清哪邊是王立的人。一群人狂暴地廝打在一起,即使沒有聲音,隔著屏幕都能想象現場的慘烈。
祁凌走到窗戶邊給王立發了條消息。
—結束沒。
王立秒回。
—結束了,帶頭的在我們手上,過來?
—等我。
祁凌把手機放進包里,回身看到狄初正躺著困覺。側臉靠在沙發上的樣子特迷人,長發微散,修長的雙腿交疊。
祁凌看了會兒,從茶幾上拿起鑰匙準備出門。
“要出去?”狄初問,看來沒睡踏實。
“嗯,去趟樂隊那邊。下午我不去訓練,要不要來接你?”
狄初沒應聲,過了會兒,祁凌以為他又睡了時,狄初說:“不用了,你忙完直接回家吧。”
回家。
祁凌聽得一陣心暖。嘿,這感覺還真他媽不錯。
十幾年,祁凌第一次感覺這套房子有了家的歸屬感。
祁凌到達地下廣場時,門已經關了。
這種情況只會因為兩件事:一,當天晚上有演唱會,下午整理場子。二,有人鬧事,群架火拼。
祁凌從后門進去,摸出根煙點上。
地下廣場在開發以前,是個廢棄停車場。什麼人都有,久而久之弄得這里烏煙瘴氣。
后來祁凌同王立他們組織了一批人,決定把這里開辟為音樂基地,給狂熱的年輕人行便利。有人獲利,自然會斷了另一些人的生路。
這就應了狄初的那句話:容不得你這樣做人。
道上沒這規矩。
祁凌比他爹霸道,什麼叫道上沒這規矩?老子就是規矩。
挨著挨著打服氣了,便沒人敢跟他提規矩。
當初祁凌一人提著甩棍,從東城打遍北壩的盛況猶在眼前。他說過,老子惜命,但不怕死。誰他媽敢跟老子耍混,先問問自己幾條命。
祁凌的健在爹是不大管的,只要不鬧出人命,他兒子步他后塵往歪門邪道上走,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命!自己選的,那就怨不得別人!怪不得別人!
當年祁凌十六歲,半大的孩子眼里滿是嗜殺的光,猶如一雙將光源拽入深淵的黑洞。
道上有謠:祁凌要順著這路走到黑,保不齊比他爹混得大!
道上更有謠:剛過易折,祁凌這玩意兒,樹大招風說不定死得早。
報應!
祁凌沒所謂,反正老子活得好好的,神佛不懼。
可現在不一定。
祁凌解開手機鎖屏時,有一條狄初的未讀消息:我去訓練了,晚上回不回家吃飯。
祁凌想了會兒道:不了,你回去早點休息。
順手換成飛行模式,放進兜里。
隔老遠都能聽到慘叫和痛罵交織的聲音。罵得十分粗鄙下流,男女生殖器均沒放過。饒是祁凌都忍不住皺眉,這次逮的是個什麼貨色。
地下廣場再往里走,是還沒來得及進行改裝的停車位。
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被捆綁在柱子上,鼻血糊了一嘴,相當慘不忍睹。
王立等人圍在他身邊,訓話半分鐘又罵罵咧咧地踹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