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喬見狄初沒答話,以為他不想再繼續話題,正準備體貼地閉嘴。
狄初忽然開口問:“高三了你們還有心情參加比賽?”
“啊,”池子喬一愣,“我們反正都是體育生嘛,文化成績保持不下滑就行。其他時間除了隊里訓練,我們可以去參加自己喜歡的比賽。”
“參加一個縣級比賽有什麼用?”
“這個啊……”池子喬笑笑,“說了你別介意啊。”
狄初挑眉,還能有什麼隱情不成。
池子喬在心里打了幾個草稿,才斟詞酌句地說:“縣級比賽就是預熱,我們十月打算去參加市級和省級比賽的。”
“那你們和縣級的比也沒什麼意義吧。”狄初沒怎麼弄懂,“而且我和祁凌是不可能跟你們去參加市級比賽的。”
“這個我們知道,縣級比賽會有幾個同年齡段的體育生參加,先找找感覺,看有什麼問題。市級比賽的話……我和軍兒在市里有朋友,到時候會一起參加市級和省級比賽。”
池子喬這番話說得很委婉,也有理有據的。
但狄初聽得明白,敢情別人是拿他倆當陪練,在縣級比賽熱個身,這里的名次根本不在意。
倒顯得他之前和祁凌打賭像個傻逼了。
不過要說池子喬厲害在哪里,就是這人說話的語氣和用詞,總是避開對方的敏感點走。
就算背后的意思讓人搓火,也聚不起火氣給他甩臉。
“嗯,會說話。”狄初看著已經走出了校門,從包里摸煙遞給池子喬。
“我不抽。”池子喬笑著拒絕了,“畢竟是我們在求人,說話得注意點。”
想了想,池子喬補了一句:“凌哥平時說話不怎麼注意,你多擔待點。
”
狄初聽著莫名不爽,感覺這兩人的出現,不斷在提醒他一件事——你和祁凌剛認識,你們壓根就不熟,你們不了解對方前十幾年的經歷,有哪些朋友,喜歡什麼東西。
可為什麼要覺得膈應?
狄初沒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有種東西名叫酸。
狄初對這句話沒表態,走在前面的祁凌回過身問:“你們想吃什麼?”
“隨便。”狄初說。
“大爺,你隨便地把我吃了行不行?”祁凌一副賤兮兮的樣子。
“滾。”
狄初想,果然人與人是有差別的。自己有沒有素質,得看跟什麼人說話。
遇上祁凌這種閃閃發光的二五缺,你和他說人話,他是聽不懂的。
最后四人決定吃中餐。
學校附近小炒店還挺多,之前狄初沒認真在這邊兒逛過。幾乎是各種正餐、小吃一應俱全。
光是聞著店里飄出來的香味,就夠他受的了。
這肚子叫得跟打鳴似的。
“你們點吧,我沒什麼想法。”
祁凌坐在狄初旁邊,白軍挨著池子喬坐,四人面對面。
祁凌從桌上的盒子里抽出幾張紙,把自己和狄初面前的桌子擦擦:“對了,別點太辣。”
狄初抬眼看看他,沒說話。
這桌子上,四個人,有三人不愛張嘴。
狄初是不熟,找不到話說;祁凌在低頭發消息,沒空;白軍……白軍這人渾身散發著“別跟我說話,不想張嘴,麻煩死了”的信息。
唯有面對池子喬的時候,白軍似乎不太一樣。
“要不要點個魚香茄子?”池子喬把菜單放在桌子中間,手里拿著記菜本,完全老媽子角色。
狄初和祁凌聳肩表示不在意。
“你點就行,不挑。
”
白軍難得開一次尊口:“你點的我都吃。”
聲音低沉,像是大提琴拉出的低音那般磁性而悠長。與他張揚是刺兒的外表不太相符。
狄初忍不住看看他們,關系很親密啊。
池子喬笑得無奈,以前就知道祁凌和白軍的脾性,沒想到狄初也是個不愛管事兒的主。
這次比賽會如何,還真說不準了。
點好菜,桌上陷入迷之安靜。
祁凌喝了口水,想著要狄初說點什麼有用的話是比較困難的。
“要不要討論一下各自擅長的泳姿?”
最后還是池子喬打破僵局。
祁凌叼著煙,沒所謂:“我都行,狄初也是。就看你們倆想游哪種。”
狄初看了他一眼,他媽的啥時候輪到他來給自己蓋棺定論了?
祁凌用手肘輕碰了他一下:“之前比賽我就知道,你全能。”
“嗯,說了句人話。”狄初點點頭,不容易。
中國飯桌文化的存在,確實有一定道理。趁著吃飯的功夫,四人你來我往地隨口聊了些話題,關系倒是增進不少。
確切地說,應該是狄初和白軍、池子喬的關系近了些。
白軍這人不太愛說話,但總體看來不像祁凌那種刺,很低調。只要對方不主動招惹他,白軍本身為人處事是沒什麼問題的,話很少,但句句有用。
池子喬是四人氣氛的調和劑,祁凌一棒槌起來就和狄初打嘴炮。池子喬不得不笑著圓場,狄初有些看不過去。
“你別替他說話,這種人趕明兒被誰陰了,十有八九都是因為他這張嘴。”狄初說。
“你這種人也活不過幾集,咱倆無非是烏鴉和黑豬!”
祁凌冷笑,順勢還給狄初夾了一筷子菜放碗里。
狄初很自然地吃著,嘴里沒停:“你他媽說清楚,誰是烏鴉誰是豬。”
“是我是我。”
祁凌吃完飯擦擦嘴,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