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實話實說,虛的東西沒卵用。”祁凌嘖了一聲。
“你爸媽呢,平時沒人管你們?”
“他們在N市,我們都是自己管自己。”
N市,冷不防聽到這個名字,狄初還是心驚了一下。
仿佛極力埋葬的東西被人不經意間觸碰。
偏偏狄初還忍著痛,自己伸手往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戳去。
“哦,我是從N市轉學過來的。”狄初說,然后感覺心尖有點疼。
“所以你這些天能把南天門都燒了的怒火,是因為轉學的落差?”
“不是,”狄初說,“是我爸媽死了。”
祁凌怔住,他第一次聽人把父母去世說得這般輕描淡寫,好似理智。
但他覺得,有些事太重了太痛了,狄初除了這句話,很可能后面的再也說不出口,才只好這麼隨意,刻意隨意。
“節哀。”祁凌說。
“沒什麼好節的哀,沒人管還自在點。”狄初聳肩道,“正好換個地方耍流氓。”
祁凌輕輕踹了他一下:“太流氓了,第一天就壞老子好事。”
“你們要不那麼猛烈,老子至于找你茬啊。”狄初撇了他一眼,“再來根煙。”
祁凌把煙遞過去,摸了摸包:“打火機找不到了。”
“你他媽做事靠不靠譜!”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傻笑了會兒,就那麼把煙干叼著,砸巴砸巴煙嘴,過個癮兒。
“對了,你支付寶多少。”
“問這個干嘛?”
“快點,跟個大嘰嘰姑娘似的。”
“操,你他媽是沒嘰嘰姑娘!”
祁凌報了賬號,幾秒后包里的手機響了一聲。掏出來看,上面顯示“狄初向你轉賬xxxx”
“你哪兒來這麼多錢,”祁凌皺眉,“說了你沒必要給房租,反正房間空著也沒人住。”
祁凌想起狄初說的父母去世,那就是孤兒了。
狄初才高三,沒什麼經濟來源,付給自己這麼大筆錢,心里忒過意不去。
感覺自己在趕著趟兒壓榨狄初,不是個爺們兒。
狄初倒不在意:“收著,我不需要施舍。”
祁凌看了他一眼,把手機放回包里,沒再說話了。
這是個驕傲的人。
一身逆鱗碰不得。
“那我們現在這……算啥關系?”祁凌磕磕絆絆地問。
狄初打了個顫:“別說得像要對你負責一樣。”
“負你媽個香蕉屁啊!”祁凌又想把電瓶車舉起來掄他,“老子問的是,我們他媽還比不比?!”
狄初看著他,忽然靠近了一步。
兩人挨得極近,似乎能隔著衣服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祁凌,這麼短的時間里你該不會對我意思了吧?”
祁凌冷笑:“那就是游戲繼續?”
“繼續啊,”狄初盯著他,退了回去。看來祁凌對他沒有丁點意思。“不分出個勝負多沒意思。”
去你爹的咸鴨蛋,心里那絲不爽是什麼鬼。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祁遲坐在沙發上,指了指桌上兩盒外賣。
“給你們買的。”
祁遲聽到開門聲也沒抬頭,繼續玩手機。
祁凌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擺擺手:“誰愛吃誰吃。”
狄初走到桌邊,打開外賣看了看,賣相還不錯。他在祁家兄弟看烈士般的眼神中,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臉色微變。倒不是特別難吃,只是太油、味精重,偶爾吃還能接受,吃多了和豬飼料還真沒差別。
狄初放下外賣,給他們投去同情的目光。
難怪兩兄弟一個比一個白癡,敢情吃地溝油長大的。
能不長成歪脖子樹嗎。
“洗洗睡吧,明天還得去學校。
”狄初沒再看桌上的外賣,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間。
祁凌躺在自己床上時,腦子里反復出現狄初的各種動作和表情,連那句:祁凌,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也重復了千百遍。
怎麼可能有意思,小爺撩人無數,他媽不可能栽。
這麼多年來,“任爾春心幾許,我自巋然不動”的撩人操守,不可能栽在狄初身上。
雖然他承認,狄初挺特別的。同他以往撩過的人都不一樣。
但也不可能這麼快,他媽的狄初還能下蠱不成?
祁凌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爬起來打開臺燈。目前需要畫幅畫或看看譜子冷靜冷靜,最近一門心思撲在狄初身上,難免不出問題。
祁凌,你他媽的自個兒守住了!
不知不覺,祁凌在心里立了個Flag。
手機屏幕亮起,祁凌瞟了一眼,是狄初發過來的。
打開微信一看,是張圖片。
祁凌半瞇眼點開大圖,當即把手機甩了出去!
操!祁凌下意識捂住臉,冷靜了會兒。
發現越想冷靜,體內越是沸騰。
操!操!操!狄初,我日你媽的廬山野驢逼!
祁凌將手滑下來捂住嘴,一雙眼睛定定地鎖在桌面上,不敢去看地上的手機。
那一刻,祁凌突然有種想自絕于世的沖動。
太他媽陰損了。
手機屏幕上,點開的大圖還在原地擺著。
狄初穿著半敞的浴袍對著鏡頭笑得純良,而順著衣服的開口往下看,漂亮細膩的身段隱沒在腰帶下端,誘得人口干舌燥。
祁凌恨恨地閉了閉眼。
狄初,不分出個勝負,這事兒咱倆沒完!
而此時坐在沙發上的祁遲一臉傻笑,樂得跟地主家十歲都沒斷奶的智障兒子似的。
來來回回幾條消息他看了快幾十遍。
實則內容相當簡短。
溫如水:你好,你是?
祁遲:我二班祁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