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移向盤子里,臥槽?那是土豆絲?
誰家里的土豆絲有鋼管那麼粗?
再看看狄初,一臉冷靜地站在旁邊劃著手機,神色嚴肅念念有詞。
“用清水將切好的土豆絲泡去淀粉……放油……放土豆絲……兩分鐘……”
祁遲已經連嘆息的力氣都沒了,這他媽哪里是在做飯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在搞學術研究,還是一個不對立馬就能摔鍋干架那種。
“臥槽!”
正沉浸在念步驟里的狄初被祁凌一聲慘叫給喚回了魂兒。
操,故意叫這麼慘給誰演。
狄初不耐煩地抬頭:“能不能別叫得跟被強暴一樣,什麼毛病……”
祁凌裝作可憐兮兮地把手舉到狄初面前,一股鮮紅的血水順著祁凌的手指往下流。
傷口挺深的,那血看著嚇人。
一時間,狄初都分不清祁凌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疼。
至少,操,看起來真他媽的疼。
“你……”狄出剛想損他,忽然覺得心口有些悶。
想說什麼來著……好大一灘血……怎麼這麼多血……
不,不對,祁凌就割破了手指而已,哪會有那麼多血……這龜兒子又欠操了……胸口怎麼這麼悶。
狄初站在那里,拿著手機有一瞬間失去力氣。怎麼后背突然冒冷汗,四肢厥冷……
祁凌原本剛要揚起的壞笑驀地僵在臉上,狄初眼神不對,臉色有些蒼白,定定地看著祁凌的手指,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操,狄初你怎麼了?”祁凌沒來得及擦手,想上去扶他。
狄初突然一陣惡心,猛然推開祁凌,踉蹌幾步趴在水槽邊,一陣干嘔。
什麼都沒吐出來。
好多血……怎麼那麼多血……是誰在叫,四周是誰在尖叫!
是誰是誰是誰!叫你媽啊叫!
狄初耳邊似有萬人在一同驚叫著,男聲女聲,高聲低聲。混著血跡,眼前發黑。
“操。狄初!狄初!”祁凌從后面攬住他的腰,“你他媽怎麼回事,你說句話!”
狄初咬牙,慌忙伸手打開水龍頭,要冷靜……要冷靜……水,冷水沖一下。
結果一股熱流從頭頂倒灌而下,同他體內升騰而起的寒意在頭上兵刃相見。狄初下意識抖了一下,眼前恢復了點清明。
意識在慢慢回轉,血……好大一灘血……逐漸變成祁凌那張二五缺一樣的臉。
“我日,你再這樣老子打120了!”祁凌見狄初眼中的神智漸漸匯聚起來,像是清醒了些。
“打你媽個鋼管舞……”狄初挺直后背,左手撐著頭搖了搖。
祁凌一哂,這人他媽的……無奈道:“哎哎,你要對鋼管舞的成見這麼大,咱們不跳了成不?”
狄初像是終于找回了思緒,伸手關上水龍頭,胸悶還在,惡心感好多了。
“不好意思啊。”狄初沒頭沒尾地說了句。
祁凌沒回過味兒,往窗外看了看,太陽沒變成綠色,這狄初怎麼還就不正常了。
“腦子壞了?”祁凌說,“你在這兒跟我不好意思個毛線啊,又不是我一副要死的樣子。”
“哦。”狄初面色平靜,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眼神一直盯著水龍頭,祁凌覺得水龍頭快直起來了。
“我回房間休息會兒,你們點外賣吧。”狄初用掛在墻上的帕子擦擦手,轉身出了廚房,“我的免了。”
祁凌站在原地,抿抿唇,沒答話。
祁遲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祁凌正坐在沙發上用紙巾按住傷口。
祁凌盯著手指出神,其實也沒多疼,他當時就想逗著狄初玩,沒想到對方反應那麼大。
“哥!哥!”
祁遲叫了好幾聲,祁凌才從思緒里游出來。
“跟你說了,別擱這兒喊冤。”祁凌有點不耐煩。
祁遲好奇地指了指廚房:“爸爺不做飯了?”
“操,什麼爸爺。”
“就我給他的尊稱,上輩子爸爸加這輩子爺爺。”
祁凌明顯心不在焉:“哦。”
又說:“你自己出去吃。”
祁遲感覺這氣氛不對,兩人鬧矛盾了?不可能,兩大爺都是行動派,不干一架是別想消停的。
可他看了看自己親哥的臉色,想起在大街上的那一幕,自動把話咽了回去。
這年頭,禍從口出,長點兒心吧操。
祁遲回房間把自己書包拿上,正準備出。
祁凌忽然叫住了他:“祁遲。”
“怎麼了哥。”
“書包放下,把門洗干凈。”
“什麼?!”
祁遲站在門口宛如五雷轟頂,他哥又抽什麼風!祁遲打開門,看看不知已經刷了幾層顏料的防盜門,惡從膽邊生。
謀殺親哥犯法吧,操!一命抵一命老子都要弄死他!
但當祁遲對上祁凌的眼睛時,祁遲慫逼地笑了笑:“……哥……會遲到的……”
“管你,反正你去了學校也沒學。”
“臥槽!我成績不差!”祁遲怒。
“嗯,”祁凌點點頭,“不差也好不到哪兒去,洗門。”
“哥……”
“一……”
祁遲悲憤地放下書包,從廁所里拿起抹布,提起一桶水,欲哭無淚地蹲在了自家防盜門邊。
“小白菜啊……地里黃啊……兩三歲啊……”
祁凌在屋里還不忘叮囑:“你他媽把紅色顏料給我清理干凈了!”
祁遲摸出手機,正要給羅智發消息,看到有一條未讀。
羅智:墓地市場價1.3萬往上走,有點貴,遲哥,要不你投江算了。
祁遲:滾!
狄初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酷暑八月,房間里沒開空調,很快捂出了一身汗,但他沒動。
蜷縮在床上,一米八的個子像是蜷成了一只受驚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