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著太痛苦,于是選擇死去。每個人往后的路,都靠自己走,所以最后你走到哪兒,都不能怪任何人。”
狄初聽著,覺得溫瓊芳這番話另有所指。
他還沒來得仔細回味,溫瓊芳把手放在他頭上,繼續說:“我們小初成績那麼好,下次考試給外婆個驚喜怎麼樣?我們家還從沒出過大學生呢。”
狄初猶豫半響,點點頭。
“好,我們小初啊,”溫瓊芳開心地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是個好孩子。”
狄初從溫瓊芳房間出去的時候,背對著她聲音有點顫抖:“謝謝你……奶奶。”
溫瓊芳拿報紙的手停頓一下,笑中帶淚,淚里有花。
來到這里的第五天,狄初終于把這兩個沉甸甸的字翻了出來。
不是外婆,而是奶奶。
相比選擇換個房源的狄初,下午坐在教室里抓耳撓腮的祁遲簡直要瘋了。
“遲哥,你胎動呢?”羅智被祁遲在座位上各種蠕動整得心神不靈,“我沒法安靜做筆記了啊!”
“做個屁,瞧瞧你那雞抓出來的字,你敢說復習的時候還認識上面寫的啥?”
祁遲往桌上一趴,狀態十分凄慘。
羅智嘖了一聲,徹底放棄做筆記。抬頭往窗外看看:“八月沒飄雪啊,你冤個什麼勁兒?”
“我就……哎不說不說,太丟臉了。”
祁遲揮揮手。
羅智撇嘴:“遲遲,你照照鏡子,臉在哪兒?”
“滾!”祁遲拍了他一巴掌,怒火攻心似的把頭埋在手臂上。
過了會兒,祁遲抬頭,認認真真把事情原委給羅智說了一遍。
“你說怎麼辦?”祁遲嚴肅臉。
羅智把筆頭戳在嘴邊,對祁遲的辦事能力相當敬佩:“狗日的,你真會搓火。
遲哥,牛逼!”
“滾,老子沒要你說風涼話,想辦法!”祁遲盯著羅智嘴邊的筆,怎麼看怎麼礙眼。
“要不你去蹲他吧。”羅智說,“既然你哥認識,應該是在隔壁三中讀。”
“蹲他?怎麼蹲?”
“用腳蹲啊,你他媽不廢話嗎?”
“滾!老子問的是文明蹲還是流氓蹲!”
祁遲實在忍無可忍,伸手把羅智戳在唇邊的筆薅進了他嘴里。
“日!”羅智含混不清地罵了一句,“當然是文明蹲啊!你要想徹底把這事兒黃了,你就趕著趟去耍流氓!”
文明蹲,就是求人。和和氣氣地腆著笑臉等別人。
流氓蹲,就是干架。揣把大刀牛逼哄哄地往別人門口一站,能招來一車條子。
祁遲左右想想,命比面子重要,他不怕他哥揍他,但怕他哥讓他裹著鋪蓋卷兒睡樓道。這種禽獸不如的事,祁凌真干過。
而此時被人念叨被人罵的祁凌正在金牛大道某地下室里。
說是地下室,其實算個廣場。
被本地青春似火的少男少女們稱為“狂”。
名字單單一個“狂”,十分囂張。
這里是舉辦地下演唱會的地方,給各種喜愛音樂的年輕人提供造作的場所。
祁凌帶隊的Crush是這里的常駐樂隊。粉絲眾多,不僅包攬了本地人,名聲還傳到了外邊。每次Crush舉辦小型演唱會的時候,常有外地粉絲跑來。那人山人海瘋狂如斯的陣仗,害得條子總以為在聚眾打群架。
祁凌中午回家純屬偶然,他走到半路突然想起王立的貝司還在他那兒,才突然改道回了家。沒想到碰上如此精彩的一幕。
祁凌坐在工作室的沙發上喝了口水,今天排練地有點費勁兒,鍵盤手和貝司手老出問題。
“你們是昨晚擼多了手抽筋還是間歇性腦殘又犯了?”祁凌叼著煙,熱得煩躁。
偏偏今天地下室里空調也壞了,還沒來得及維修。
祁凌順手脫掉T恤衫,一身腱子肉暴露在空氣里泛著誘人的光。
王立在他對面坐下:“穿上穿上,我們這除了你都是鋼筋直,不至于為了鼓勵我們出賣肉體。”
“操,”祁凌樂了,“信不信老子能給你掰彎了?”
王立一臉膈應,把沙發上的抱枕攬在懷里:“哎,別!誰之前還說現在有目標了準備收收心,邊玩邊追能不能有點操守了你?”
“嘁,別自己貼金。誰說老子要邊玩邊追。”
“反正給你個忠告……”
“知道知道,遲早遭報應是不是?”祁凌不耐煩地揮揮手,“跟我弟一個德行。”
“我看你弟比你像回事兒。”王立站起來,伸手對他點點,“走,繼續練。快到正式表演的時間了。”
“你們知道就好,”祁凌把煙頭戳滅,擰了兩下,“到時候演砸了,提頭來見。”
王立剛出門,祁凌突然大喊一聲:“等等!大立!”
“有事你直說別一驚一乍的。”王立嚇得不輕。
“虧心事做多了吧你,這都能嚇著。”祁凌笑著跟上來,“北壩那邊最近有人不安生,你幫我帶個信過去。”
“說什麼?”
祁凌壓著嗓子冷笑。
“祁凌還沒死呢。”
狄初上了一下午的課,雖然沒怎麼認真聽,進進出出還是溫習了不少知識。心情還成,祁凌逃課,沒在他面前礙眼,對狄初來說算是天大的喜事。
中午溫瓊芳那些話起了點作用。但也就那麼點,針尖那麼點。
考試對狄初來說很容易,現在還處于進入高三前的補習階段,他壓根不放在心上。
在這里隨便考考,也能有個不錯的名次。
回去給溫瓊芳交個差就行,哄老人家開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