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剛坐下,立馬有人回頭扔過來一包薯片:“凌哥,這次賠了多少?”
祁凌豎起四根手指頭:“這個數。”
狄初趴著,沒由來地接了句:“錢多?”
祁凌很意外,把別人的薯片撕開給狄初遞過去:“破壞公物就得賠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狄初沒接:“不愛吃。”
零食沒什麼營養,最多就過過嘴硬。狄初自認為是除了不愛吃早餐,其他生活方式還算得上養生的人。
抽煙卻不喝酒,養生卻不吃早餐,撩人無數又對夜店酒吧從不感冒。矛盾地特立獨行,也就徐陸能容忍他。
每次出門去酒吧浪,狄初打扮地嚴謹正直像是便衣條子微服抓包的。
而徐陸一度以為自己領著爹。
“那你愛吃什麼?”祁凌彎下腰在地上的書堆里扒拉扒拉,找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然后從抽屜縫里拿出筆,端坐著繼續道“你說,我記一下。”
“臥槽?有病吧?”
狄初壓低聲音罵了一句,缺心眼站在講臺上正激情澎拜。
祁凌沒聽清楚,把自己的課桌往狄初那邊移過去。狄初見情況不妙,順勢把自己的課桌再往外邊兒挪了一大截。
祁凌看看他,面無表情地繼續把課桌移了過去。嚴格秉承敵不動我動,敵跑我追,敵要是炸了……
我去你媽個爹的!初握了握拳,直接原地爆炸。
狄初伸腳踹在祁凌的桌腿上,哐地巨響宛如平地一聲雷。祁凌課桌上的東西被撞落一地,沒說話,看著狄初蹬著他課桌的腿。
靠?周圍的同學紛紛側目,先前扔薯片的男生眼看著撒了一地特心疼的樣子。
狄初豎起食指對著祁凌點了點:“第一,老子不想和人親近,別犯賤。第二,不管你夏天還發什麼春,別對我躁。第三,滾遠點,老子最近脾氣不好。”
祁凌沒所謂,敵要是炸了,就得夸。
“腿真長。”
狄初想現在跳起來打一架,講臺上沉醉自我的缺心眼到底還是沒有對這一幕忍下去:“你倆干什麼!干什麼!皮癢了是不是?!”
狄初咬牙收回了腳,祁凌坐在原地沒動了。
“狄初!”缺心眼用刀背在課桌上敲了幾下,“起來,回答問題!”
狄初想都沒想,站起來:“我不會。”
“我還沒問你就不會了?”缺心眼的地中海在講臺上熠熠生輝。
“你問什麼我都不會。”
狄初站得很直,說得也挺像那麼一回事。這架勢簡直像個冥頑不化的學渣,還是不要命敢和缺心眼對著干的那種。
程司從坐在他斜前方,把椅子往后退了一截,面朝前方,余光不斷往后瞄:“放心,我給你說答案。”
狄初差點兒笑出聲,程司從這句話瞬間讓狄初對他的印象一片迷蒙。
老子需要你說答案?
缺心眼皺眉:“狄初,端正你的態度。”
“老師,我沒什麼態度,我就是不會而已。”狄初搖頭,指了指門外,“您要看我不順眼,我出去站著。”
缺心眼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后揮揮手:“出去。醒醒腦子。”
狄初連書都懶得拿出去做樣子,雙手揣在褲包里,晃著步子從后門出去了。
祁凌看著狄初的背影若有所思,手機亮了幾下才回過神來。
—凌哥,今中午老地方見。
祁凌再抬頭往窗外尋找狄初時,人已經不見了。
狄初不是什麼善類,也不會真罰站。
自從打算活得放飛自我后,他骨子里所有的逆反因子直接泛濫成災。
狄初從后門出來,順著樓梯走了,他站在樓下往門衛方向看了看,估計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出去還是不行。學校門衛再怎麼水,也該有點職業操守。
狄初繞著學校晃了一圈,最后發現個地兒,旁邊放了幾塊磚。想都沒想,助跑兩下直接翻出去了。他不干挖墻腳的事,但翻墻還是溜溜的。
翻過來是一條陌生的街,剛站起來,跟對面便利店的店主就對上了眼。
嘿,有又傻逼在逃課。對方的眼神似乎在說。
看什麼看。狄初的眼神并不友善。
狄初攔了輛出租車,鉆進后座報出租房的地址。
先過去找到地方吧,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可做。
這還是狄初第一次在這里坐車,看了看計價表。臥槽,三塊五,媽的怎麼能這麼便宜。狄初感動地差點沒和司機交個朋友。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計較表顯示四塊五,他給了司機五塊。
耀銘二期。
各個地方無論城市大小,凡是什麼一期二期三期的樓盤,差不多都是開發的新區。居住環境自然比老城區高了幾個檔次。
但這個縣城明顯還在開發過程中匍匐前進著,一條耀銘大道將這個城市的未來與過去破成兩半。
左邊是光鮮林立的新式電梯公寓,右邊則是陳舊不堪的灰色舊居民區。
不少居民樓上寫著鮮紅的大字“拆”,可看這架勢應該好幾年內都不可能動工。貧民剛做起“拆掉舊居進擊新房”的春秋夢,而那邊先富起來的新貴,已經開著轎車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悠閑生活。
一條路,兩種人生。
狄初站在馬路邊愣了會兒,覺得自己跟這條路差不多,往左是以前分裂而空洞的生活,往右是未來貧瘠而無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