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初不知道他犯哪門子神經,在心底默默翻白眼。
祁凌點開微信,噼里啪啦一通狂敲
—今晚你做好覺悟。
—我親哥,我是不是又打擾你游戲了?游戲比親人重要嗎,沉溺游戲隔斷親情。親哥,你看看我可憐的眼神兒~
—滾。
—說正經的,哥,你中午回來嗎。
—不回來,排練。
—收到~親親哥~
—滾,別他媽肉麻,搞得跟老子小情兒似的。
—您哪次不是玩弄別人良家少男,我跟你講,祁凌,遲早遭報應的。
—老子遭不遭報應還不清楚,今晚你小心點。
狄初看了看時間,過去三分鐘了,沒回信。這他媽不是整蠱的老子都想削他!發個短信跟便秘似的,還一節一節地來!
就在狄初耐心盡失的時候,祁遲終于結束了跟他哥的戰斗,趕緊給狄初回了條消息。
—今中午吧,飯前飯后?
—飯前。
—行,耀銘二期有點遠,你打個車吧,我給你報銷。
—中午見。
狄初敲定了房子的事,想了會兒,又給溫如水發了條短信。
—今中午我不回家吃飯,你們先吃。
狄初打字的時候,打的是“你和……”他原意是想打外婆兩個字,轉念又覺得別扭。才四天時間,時間太短,都還沒來得及習慣任何親緣稱呼。
可溫如水和溫瓊芳都挺好的。狄初心里知道,這兩人和他那個只管爽那幾秒鐘的便宜爹不一樣。從本性來說,就是天差地別。
狄初把手機放回包里,嶄新的英語書放在桌上,他看了會兒,幾乎是下意識地通讀全篇課文,沒有不認識的單詞,和讀中文差不多。
所以,即使這麼放縱自己,也改變不了腦子里已經存在的知識,根本忘不了。
狄初煩躁地把英語書關上,響聲挺大。前面有人回過頭來,都被狄初吃人的眼神給嚇退了。
獨獨有一人盯著狄初,像是在看好大一張人民幣。要不是對方臉上有探究與矛盾交織,有不屑與囂張輝映,狄初差點以為對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寡妻。
盯得太深情了操。
好不容易磨過英語課,狄初終于明白為什麼全班安靜如死尸,那音效比催眠曲管用。
“凌哥,周主任叫你過去!”
門口有學生在叫。
打了一節課游戲的祁凌慢悠悠抬起頭,狄初瞟了一眼,剛開局。結果祁凌十分爽快地退出了游戲,站起身把椅子踢到桌子下邊兒。
又一個坑隊友的東西。
“哎,狄初。”祁凌叫他。
狄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祁凌第一次叫他名字,怪正式的。
“什麼事。”狄初從善如流地揚起一抹“我看你裝什麼逼”的假笑。
祁凌忽然抬手把狄初垂下的頭發撩到耳朵后面,恰到好處地露出虎牙:“挺重要的事,你笑起來真好看。”
狄初的假笑瞬間僵硬在臉上,如果說之前兩人的博弈還處于你來我往,你抓我撓,溫吞不清的狀態,那現在祁凌這番話,擺明了就是宣戰。要跟他在“撩人”這事上分出個高低輸贏。看誰手段更勝一籌,看誰的心更軟一分。
N市“撩”界有句俗語,是經典中的經典。
——當對方叫你全名時,你就得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
狄初倒不是慫,更不會怕。他現在只是純粹、完全、根本沒有那方面的任何想法。自己生活中的一堆爛事沒解決清楚,心情也是時好時壞一團糟。
任何風花雪月,都激不起他的興致。
全當祁凌是個屁。
狄初沒答話,繼續收拾桌子。祁凌吹了聲口哨,順著后門出去了。
一名男生走到狄初桌前站著,狄初沒管。他也沒走。
僵持了兩分鐘左右。
狄初不爽地抽出下節課要用的書摔在桌上,要不是控制了一下,他能直接扔對方臉上:“爺爺還沒死,你別在這兒守孝。”
“程司從。”
對方很自覺地報上名字。
不是惹事的?狄初意外地挑眉,難得在這里遇到個正常人,不容易。
“狄初。”
程司從看著他,壓低聲音道:“別以為你憑張臉就能撩到我們凌哥。”
“……”
哦,想多了。還是個智障。
狄初掏出手機,對這個鬼地方真是絕望涂地。他自顧自地解開鎖屏,剛好溫如水回了一條消息:好。后面跟了個乖巧的表情。
果然是女孩子啊。
狄初估計現在是下課時間,溫如水才敢回消息,還是個好學生。
狄初不知道程司從說那句話的目的是什麼,對方還在不依不饒地給他講道理。對,跟他媽傳教士一樣堅定地講道理。
“你斗不過凌哥的,你知道他的稱號是什麼嗎?”
“人帥活好騷話多。”狄初突然接了句,無縫接軌相當順暢。
程司從有點死機:“你知道?”
狄初在他面前搖搖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祁凌微信號的個簽。
就是這句話。
“你知道我的稱號是什麼嗎?”狄初翹起椅子,靠在后墻上,笑得春水泛濫。
程司從被這笑容晃成了傻缺:“哈?”
“專治各種撩不服。”
祁凌回教室的時候,已經是最后一節課了。他從后門大剌剌地走進來,敷衍性地給老師揮揮手。
狄初趁下課把課桌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祁凌站在那兒呲牙,看來自己的話對狄初沒什麼影響力,真是個找不到地方下口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