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來抓住藍框,跟條咸魚似的掛在上面。
隨著剛才那聲響,老舊的木制籃板最終不負重壓,上面裂開的縫兒逐漸增大,然后——整個藍框被祁凌卸了下來。
當事人站在那兒一臉隨意,狄初反而懵逼了。
這人什麼毛病?
教學樓上驀地穿來林老師的爆喝,狄初沒想到缺心眼能不帶喇叭地吼得如此震徹人心,扶搖直上九重天。
“祁凌!你他媽這個月卸了兩個了!”
祁凌的名字回旋在這所不怎麼大的學校上空,趴在圍欄邊上的學生幸災樂禍的附和著:“凌哥!再卸一個!”
“哪個班的兔崽子?!”缺心眼伸出頭往樓下望,剛才吆喝熱鬧的學生趕緊一哄而散。
狄初忽然想起昨天在學校報道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光禿禿的籃板。敢情都是這大爺干的好事,今天還弄了個搭伴兒。
狄初對祁凌吹了聲口哨,順便扎起頭發。他感覺有點超過肩膀了,得剪剪。
祁凌拿著藍框朝他走來,相當意外,他以為狄初今天會躲著他走:“喲,想我了?”
“想你媽逼,拿著回去祭祖宗?”狄初指指祁凌手中的藍框。
“沒,帶回去給林老大。”
兩人轉過身往教學樓走,對于共同的目的地心照不宣。
辦公室。
祁凌是被招來的,而狄初是自覺。
缺心眼拍拍桌子,對著祁凌一通吼:“瞧瞧!瞧瞧人家!至少知道逃課了來辦公室說一聲!你看看你辦的啥事兒?除了卸藍框,你還會干什麼?!啊!”
祁凌特想說,我還會撩男人。
但介于缺心眼的公文包里放著菜刀,就在他手邊,祁凌壯著膽子在心里意淫了一下,人五人六地說:“老大,我還會替你分憂。
是不?”
祁凌確實能分憂,至少他在這個班,就沒有男生敢鬧事。不管一班再怎麼混,爛泥扶不上墻,也不像其他班那樣打架斗毆事件頻發。
缺心眼剮了他一眼,清清嗓子,問狄初:“狄初啊,是不是到新學校不習慣?心態不好沒關系,多跟老師請幾天假都成,你學習要緊。”
這句話說得狗屁不通。
請幾天假都成,但你學習要緊。
祁凌差點笑出聲,缺心眼從沒遇到過好學生,所以從來不講大道理。罵人都不帶重樣的,突然來了一個祖國未來的花朵,整得缺心眼是含在嘴里又別扭,捧在手里怕掐死。
狄初知道要缺心眼說出點實質性的話是不太可能的,心底嘆口氣。
他真是一根蠢得發亮的傻逼棒槌,擺明了缺心眼壓根不知道他昨天沒來上課,自己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地跑來投案自首。
果然根底還是個好學生?
操。做夢呢。
“缺心……林老師,”狄初的話轉了個彎。
缺心眼正看著祁凌手中的藍框沒應聲。
“林老師!”狄初提高分貝叫了聲。
“哎?叫我呢?”缺心眼震了一下,“哦,很多年沒人這麼叫了真不習慣。”
狄初有著深深的無力感:“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班上了。”
“哎等等,你有書嗎?”缺心眼叫住他。
祁初想說有也沒用,他又不是來學習的。
結果缺心眼自顧自地從辦公桌下拖出一箱子書,指著跟他說:“我昨天找人幫你把復習需要的所有書給你找齊了。我們學校文科不行,你只能靠自己了。”
祁凌嘴角的笑容僵了會兒,這待遇可是破天荒的。
缺心眼什麼人,你愛學就學,不學就滾。只要不犯事,他就不犯你。
這番頗有人民教師的正直言論,真不像他能說得出口的。
狄初躊躇片刻,抱起箱子:“謝謝林老師。”
轉身出了辦公室。
“滾啊!還愣在這兒干什麼!”缺心眼見祁凌還靠在他桌子邊,沒好氣得吼了句。
“嘖嘖,”祁凌站直,說話的口氣像個十足的深閨怨婦,“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果然啊,人不如新——”
“沒完了是不是!”
祁凌笑了幾聲,突然正經地問了句:“狄初成績很好?”
缺心眼開始收拾教案,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是啊,反正對我們學校來說,好到爆炸。”
祁凌點點頭,不知在想什麼。轉身剛要走,身后又是一句爆喝。
“東西留下!拿著回去孵卵啊你?!”
祁凌笑著把藍框放在缺心眼的桌上:“老大我走了。”
狄初先一步到教室,昨天坐的位子上已經有人了。看來今天逃課的人很少,靠近里面窗邊的角落里有張空桌子,狄初抱著書徑直走過去。
他鄰桌沒人,狄初打量了一下對方的桌椅。十分光榮地繼承著一班的傳統:課桌上空蕩蕩,課桌里一股溜的零食,課桌下全是書。
還有一本數學書被用來墊了桌腿。以前的老師看到這幕得氣暈過去。
狄初正在往課桌里塞書,祁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喲呵,同——桌——啊!”
狄初停下動作,側頭看過去,祁凌霸道地坐在鄰桌空位上,單手支著腦袋。
“喲呵,真——巧——啊!”狄初學著那種吊兒郎當又無比吊炸的語氣。
塞書的動作變成了拉桌子,狄初冷著臉把桌子同祁凌拉開了一個人的距離。
整得兩人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祁凌伸手,把他桌子拉了回來:“同桌隔那麼遠不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