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是個快刀暫亂麻,絕不拖泥帶水的人。
可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感到不安。
陳淮對陸玉歌表現得如此果斷絕情,是性格使然,也許并不是他真正的感情所向。
有時候越是深愛過,越是不愿意回首。
越是放不下,越是不愿意再次拿起。
王知諍覺得陳淮若是真是舍棄了與陸玉歌的過往,也許反而不會這麼避之唯恐不及。
他喉嚨有些干澀:“你和陸玉歌……真的是他提的分手?”
看陸玉歌糾纏不休的樣子,怎麼都覺得不像。
陳淮雙眼看著遠方,像是在回想什麼:“如果開口的人才算是提分手的人……那應該算是我提的吧。”
王知諍了然。
有時候開口的人未必是真正做決定的人。
如果一方已經猶豫、逃避、后退,即使他不開口,實際上已經做了決定,那麼另一方再繼續苦苦支撐已經沒有意義,開口,是放了對方,也放了自己。
王知諍原來覺得陸玉歌沒有擔當,卻沒有想到他沒有擔當到這種程度。
連開口說分手都不愿意,將這個責任推給了對方。
他看著陳淮,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想象出他當時的心情。
“我不會讓你有提分手的那天。”他說道。
陳淮望著遠處的眼光收了回來,落在王知諍的身上。
一種久違的感情終于漫上了他的心里。
鋪天蓋地,洶涌而來。
陳淮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于是他開口了:“老王,我記得,咱們結婚第一周,我就提了離婚了吧。”
陳氣氛破壞狂淮。
這一刻,閃過離婚念頭的人居然是王知諍。
陳淮見王知諍無語的樣子,心里一松,便開口餐廳里的事情簡述了一遍。
“就是這樣子。”陳淮苦笑,“都怪元藝倫,這個人……真是我的克星。”
王知諍注意到陳淮對元藝倫的形容,他倒是想細問他和元藝倫的過節,但是早上的時候陳淮已經明顯表現出不愿意說的樣子。
王知諍遲疑了一下,終究是沒再問出口。
不過這次陳淮卻是主動說了:“話說回來,元藝倫居然在嘉耶工作,我也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以陸玉歌的性格,絕對不會讓他進自己家的公司呢……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陸玉歌啊。”
王知諍:“怎麼說?”
陳淮緩緩吐了口氣,道:“我不是說過我和陸玉歌會分手,是因為有人把我的性取向給爆了出去嗎?爆我的性取向的人……就是元藝倫。”
王知諍啞然。
這下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胸懷并不狹窄的陳淮,會這麼痛恨元藝倫。
“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陳淮聳聳肩:“不知道,我和他根本就不熟……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子吧,不需要任何理由,就
莫名其妙地討厭另一個人。”
“有時候是。”王知諍道,“不過這種事在那個元藝倫身上并不成立,他那種蠅營狗茍的人,做什麼事,都是有利益目的的。”
“有就有吧。”陳淮倒是沒怎麼在意,“都過去那麼久了,沒什麼好說的了。”
當初被元藝倫爆出來的時候,他也有過不解和猜測。
可是后來隨著事件逐漸平息,他也懶得再花精力去深究。
今時今日,性取向的差異,在大學里根本不會受到多大的歧視,當初會搞得那麼沸沸揚揚,最主要還是因為他太受歡迎。
學校里喜歡和他玩的女生太多,向他表白的也不少,不少外院的男生都看他不順眼。
結果他的性取向一爆出來,最先憤怒的就是那些向他表白過的女生,而后就是那些看他不順眼的男生。
事情傳得那麼快那麼廣,都是受到這些憤怒的影響,傳播途中難免多了一些添油加醋無中生有的傳言。
后來時間長了,這些人的情緒冷靜下來,事情也就過了。
要說真正的后果,其實就是導致了他和陸玉歌的分手以及讓他丟了一個交換生的名額。
……說起來,元藝倫當時好像也和自己申請同一個交換生名額。
陳淮恍惚記起一些事情,不過都是久遠以前的記憶,實在不值再花精力。
他晃了晃腦袋,把過往都甩開。
“倒是陸玉歌,我記得他以前挺記仇的,居然沒給元藝倫使絆子,還讓他進嘉耶。”陳淮笑了笑,“可能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沒有那麼重要吧。”
王知諍心中卻不以為然。
起碼以他這段時間看來,這件事情對陸玉歌,應該很重要。
讓元藝倫進嘉耶,并不代表元藝倫就有了光明的職業前景,反而人在他的公司里,他想做什麼,才更加方便。
王知諍看了看陳淮,伸手擼了一把他的腦袋:“行了,對前任的回憶到此為止,不然我要吃醋了。”
陸玉歌到了停車場,坐上自己的座駕,卻沒有立刻啟動。
他撥了個電話給嘉耶的人事總監:“mavis,這兩天渠道部的元藝倫應該會申請調到大客戶部,不要卡他。”
mavis自然知道元藝倫這個人,當初招聘的時候,他還是陸玉歌親自放進來的。
據說是陸玉歌的校友,mavis想著興許是陸玉歌對人比較了解,后續也證明這人能力確實不錯,在渠道部業績很好,奇怪的是,他的幾次升職申請,卻都被陸玉歌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