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銳拿到手里隨意掃了眼。
剩下的話,侯亮亮甚至都還沒開口,俞銳便拿起桌上的簽字筆,撥開筆帽,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
侯亮亮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還有什麼要簽嗎?”俞銳將文件遞還給他問。
“沒,沒沒沒!”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侯亮亮看眼手上的簽字,再看眼俞銳,“俞哥?你這是同意給我當導師了嗎?”
俞銳將簽字筆丟回桌上,“嗯”了聲。
“啊啊啊啊啊啊——”侯亮亮呆愣兩秒,驚喜到破音,恨不能原地躥上天去,“謝謝俞哥!”
追星是追星。
但侯亮亮其實是不抱希望的,畢竟俞銳本來也不帶學生。
何況不管是資質還是悟性,他都不算拔尖的,可眼看就到院里交表的截止日期了,侯亮亮始終心有不甘,所以只好大著膽子前來一試。
沒想到俞銳竟連問都沒問,直接就簽了。
“別高興得太早,”俞銳靠上椅背,語氣平靜,“能不能順利畢業,還是得看你自己。”
侯亮亮緊攥著申請書,抬起胳膊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睛,之后倒退著跟他說:“放心吧俞哥,我保證不給你丟臉。”
“等一下。”俞銳叫住他。
“還、還有事啊?”侯亮亮頓住腳,結巴著回話,還警惕地將申請書藏到身后,“你該不會這麼快就想反悔吧?”
俞銳搖頭一陣失笑:“不是,我是有件事想找你幫個忙。”
聞言,侯亮亮徹底放松下來:“那沒問題,別說一件事,你就是讓我辦一百件事都行。”
——
初夏氣候多變,斷續幾場雷雨過后,天在校慶當日放晴了。
百年不易。
建校至今,無論如今在讀的,還是早已畢業的,這一天對所有醫大人而言,都是里程碑式的一天。
也是大家欣喜狂歡,引以為傲的日子。
恰逢周末,學生會特意組織了許多活動。
校園拉滿橫幅,體育館籃球館都有比賽,露天操場有軍樂巡演,沿湖大道兩邊還支著各種風格迥異的小攤。
好像九月開學,各大社團招人納新時一樣,大家用盡渾身解數吸引眼球,有人表演,有人吆喝,叫嚷聲不絕于耳,吵得滿校園都能聽見。
于是就連周邊幾所大學的人也忍不住前來湊湊熱鬧。
休閑打扮的學生比比皆是,西裝筆挺的商務人士也不少。
開幕慶典過后,校方還在行政報告廳組織一場杰出校友演講會,學校大禮堂也有知名企業家和科研工作者陸續上臺匯報。
除此之外,紅墻綠瓦的實驗樓前還圍著一群媒體記者,正實時轉播徐頌行實驗室的剪彩落成儀式。
俞銳一身黑色西裝,系著領帶,穿得也很正式。
不過他什麼活動也沒參加,獨自抱著一束花去了名人堂。
這里零星也有幾名返校校友前來參觀,不過人不多,跟整座校園鼎沸歡騰的氛圍相比,多少顯得有些冷清落寞。
停在正廳最中央的位置,俞銳將白海棠插進花瓶,而后和照片里的顧景芝凝眸對視。
“顧爺爺,來看您了,”俞銳低聲笑笑,看著他說,“今天學校挺熱鬧的,我猜您應該會很喜歡,很高興。”
顧景芝的表情一成不變。
看起來永遠慈眉善目,嘴角眼尾也始終都帶著溫和的笑意。
靜默片刻,俞銳走上前,像是對他耳語般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得叫您爺爺了,您要是不出聲,我可就當您同意了。
”
有人過來,停在身旁不遠處,像是也有祭拜的意思。
俞銳抬起胳膊,后退著沖顧景芝揮了揮手:“走了爺爺,以后我跟翌哥會常來看您的,下次再見。”
走出名人堂,迎面就是一陣涼風吹過。
彩旗綴滿樹梢,‘呼呼’晃動,校園廣播響徹耳畔,俞銳看眼腕表上的時間,邁下臺階,抄小道繞回學院活動中心。
這邊沒有活動,整棟樓都是安靜的。
俞銳推門進去的時候,里面就一位白皙俊秀的小男生,站立在窗戶邊上取景拍照。
聽到腳步聲,小男生放下相機,望著他問:“是俞銳學長嗎?”
俞銳頓了頓,應聲走進去:“你是學生會的?”
“是,”小男生跟著又說,“放心吧學長,亮哥提前吩咐過,你要的東西我早都幫你準備好了。”
亮哥這樣的稱呼落在耳朵里,俞銳眨著眼睛還反應了兩秒。
事情是他交給侯亮亮去辦的,不過今天科里沒人值班,侯亮亮臨時被叫回去走不開,提前給他發消息說已經交待給學弟了,讓他放心。
聽對方這麼說,俞銳也沒再多問,簡單道了聲謝。
“不用謝。”男生靦腆地笑笑。
俞銳正要走,他忽地又抬高音量,在背后沖俞銳喊道:“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學長你了。”
俞銳輕轉回身,蹙眉看著他。
“我也是北城三中畢業的,以前常聽胡老師提起你。”男生說。
北城三中,胡老師。俞銳抓住關鍵詞,眸光斂縮一瞬,他問:“你是說老胡嗎?”
老胡全名叫胡松嚴,是俞銳當年的班主任。
男生說是,還跟他說:“老胡也是我們那一屆的班主任,高考前他還特意把你叫回來,給我們做動員演講,那會兒我們還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