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被咬破,嘴里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連垂落在側的手也不知何時緊握成拳,指甲悉數嵌進了手心。
俞銳只覺自己整顆心都像是被撕裂了,一片麻木,好像哪里都疼,哪里也都感覺不到疼。
他動也不動地看著眼前筆直的杏林路,以及道路盡頭的杏林苑,那個屬于他和顧翌安的家。
他想起來——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在這條路上滿臉驕傲地跟顧翌安說:“以后,我就是你親學弟了。”
開學報道那天,他站在右前方的樹干旁,遠遠地沖顧翌安招手,叫他翌哥。顧翌安穿著最干凈的白襯衫,笑著向他走來。
還有新生宣誓結束,顧翌安就在這里叫住他,然后送給他一只鋼筆,說希望以后他能讓自己遺憾少一些,能讓其他人的希望多一些。
曾幾何時,俞銳以為,從這里到杏林苑就是他和顧翌安的未來。
年復一年,杏林長蔭,依舊蔥綠茂盛,當年的單車少年不復往昔,刻在時光里的記憶,如今四處流竄,握不住也追不回。
直到此時,俞銳才忽然明白——
原來這里可以安放青春,也可以保留他們青春所有怦然和悸動,包括那些一生只此一次,熾熱而繾綣的愛戀。
可唯獨裝不下彼此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預估有誤,破鏡還有最后一章烈酒,2號見~
ps:依然還在陽,爆風哭泣…
祝大家新年快樂,愛你們~
第109章 烈酒
暮色漸晚,黃昏褪盡,路燈逐一亮起,熙攘吵鬧的校園路上,人聲洶涌,行人不絕。
顧翌安停在路邊,環視四周,視野中只有無數張陌生的面孔。
從學院,沿湖大道,實驗樓,圖書館宿舍,再到體育館,能找的地方,顧翌安全都細細找了一遍。
甚至連那些隱秘偏僻的林蔭小道他都看了,還是沒能找到俞銳。
跑得滿身大汗,他連脖子上的領帶都解了,西服外套拎在手里,白襯衫被汗洇濕牢牢貼附在緊實的后背上,額頭跟鼻梁也都浸著汗珠。
最后,抱著微弱一絲希望,顧翌安頹然回到杏林苑,毫無意外,家里空無一人。
他握著門把站在門口愣神。
過了好半天,他才關門進屋,將鑰匙和手機隨意丟在玄關柜子上,然后拎著外套走到沙發邊坐下。
事實上,回家之前,他連醫院都去過了,可沈梅英跟他說,俞銳下午走了就沒再回去過。
找不到人,電話也打不通,最開始他打俞銳電話還是占線,后來再打,那頭已經變成了關機。
外面天色早就已經黑透了,屋里沒開燈,顧翌安疲憊地仰靠在沙發上,手背搭在額頭,凝望著天花板。
不知過了多久,放在玄關柜子上的手機‘嗡嗡’開始震動,顧翌安猛然睜開眼,隨后快步起身過去。
來電提醒都沒看,他按下接通,徑直就問:“你在哪兒?”
“顧先生您好,”回應卻是完全陌生的聲音,“您預定的生日蛋糕已經送到了,麻煩您下樓取一下。”
顧翌安手扶額頭,愣了一下。
黑暗中,眼睫徐徐垂落,顧翌安立在門口,微頓片刻:“抱歉,麻煩你再等我五分鐘。”
掛斷電話,他撐著墻面坐到旁邊矮凳上,低下頭,好半天才從那陣悵然若失的酸澀中緩過勁來。
五分鐘后,顧翌安下樓,從快遞員手里接過蛋糕。
對方在他簽字的時候,好心提醒道:“先生,我們家這款蛋糕不能久放,保鮮期只有五個小時,您最好盡快食用。”
顧翌安“嗯”了聲,將簽好的單據遞回給他,道了聲:“謝謝。”
“不客氣,”快遞員單腿跨上電動車,啟動油門,還扭頭沖他說了句:“對了,祝您生日快樂。”
天上漸漸下起了雨,電動車遺留一串黑煙,迅速消失在小區門口。
過生日的人不在,顧翌安卻深陷在那句‘生日快樂’里許久,久到夜風裹著雨絲將他頭發和肩背全部都淋透了,他才拎著蛋糕往回走。
——
每逢畢業季,同學室友甚至學院班級各種大小聚會不斷,以至大學城周邊的小飯館總能夜夜爆滿,通宵營業到天明。
趙東有位相熟的學長畢業,晚上被拉著到西苑吃了頓晚飯。
出來時,外面正下著大雨,他們幾個人誰都沒帶傘,于是只能躲在屋檐下打車。
“誒,”趙東當時正看著手機,旁邊忽然有人拍他胳膊,“那不你兄弟嗎?怎麼一個人在那兒?”
“誰?”趙東猛一抬頭,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瞧過去,赫然看見俞銳正坐在街對角一家大排檔里喝酒。
那家店里生意很好,人多到屋里幾乎坐不下,外面還臨時支了個大紅雨棚,額外加多了幾張桌子。
周圍熱熱鬧鬧都是三五成群結伴來聚餐吃飯的,唯獨俞銳形單影只,守著幾盤小菜,杵著腦袋不停喝酒。
趙東一愣,手機立馬塞進褲兜,扭頭跟同行幾個人打了聲招呼,隨后雙手支在頭頂,冒雨跑過去。
桌上和地上橫七豎八倒著無數空酒瓶,趙東停在俞銳身旁,掃視一圈,估摸著這一箱啤酒應該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