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銳起身出去,打算叫人進來把花搬走,順便分給科里其他醫生和護士。
他走了,屋里就剩倆人。
尤其偶像一走,侯亮亮絲毫沒覺得尷尬,還無所忌憚地,自顧自開始跟顧翌安聊起閑天兒來。
他跟顧翌安說白三妹家里都是種花的,父母好像都是聾啞人,出院的時候白三妹特意問了小護士八院的地址。
當時他們也不知道白三妹要地址做什麼,直到今天收到這麼一整屋子的鮮花,這才明白過來。
八院的病人有很多外地來的,有些還是從農村出來,做了幾天幾夜火車,好不容易才掛上的門診。
那些常年務農的人大多沒什麼錢,很多連醫保都沒有。
可是得到八院神外看病的,絕大多數病情又急又重,別說住院費了,他們很多連檢查費都付不起。
人命大過天,像這樣的病人俞銳向來是有多少接多少,全都收到自己手下,沒錢繳費的,他就去簽字擔保,甚至還會以外部基金的名義偷偷提供資助。
鄉下人淳樸,出院后對他千恩萬謝,大老遠寄錦旗過來的有。
哪怕出院了,趕上豐收季節,以前那些病人還會時不時寄點老家特產過來,像果干葡萄干土豆紅薯,連辣椒醬火鍋底料都有。
小小一份禮物,是病人的一份心意,也是醫者的一枚功勛。
作為俞銳出了名的粉頭,侯亮亮夸起自己偶像來,壓根兒就收不住,一股腦兒把這些全都倒給了顧翌安。
雖然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可顧翌安聽得卻很認真,臉上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意,侯亮亮叭叭說不停,顧翌安還會偶爾打斷他,然后追問兩句。
最后侯亮亮說得口干舌燥,顧翌安還接下一杯水給他。
平時大神大神地叫,這會兒他倒是一點沒客氣,捧著杯子,還順手拉了一張椅子反身坐下來。
顧翌安看眼門外,語氣像是隨口一問:“除了病人送的那些,你俞哥就沒收到什麼別的禮物嗎?”
“別的?”侯亮亮翹著椅子腿兒,頓時一愣,抬頭望向顧翌安,“大神指的是追求者嗎?”
顧翌安沒點頭,但也沒否認。
侯亮亮眼珠子滴溜轉一圈,懂了。
他放下杯子,還抹了下嘴,緊接著就說:“怎麼沒有,那可太多了,送什麼的都有。”
“比如說?”顧翌安淡淡挑眉。
侯亮亮挪著椅子靠近,說:“之前有個姑娘,連續給我們科室送了三個月的下午茶還有手工餅干,不過后來俞哥好像跟她說了什麼,這姑娘從此以后就再也沒來過。”
“哦?還有嗎?”顧翌安聽著還挺感興趣。
“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侯亮亮胳膊一揮,又看眼顧翌安,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而且,男的也有...”
顧翌安再次挑眉。
侯亮亮接著就說以前有個病人,本來都不是掛的俞銳門診,只是看診的時候走錯房間就看了俞銳一眼,當時就不走了。
從那以后,那人連著掛了俞銳三個月的門診號,進門啥也不干,就為和俞銳講兩句話。
不止這些。
所謂愛屋及烏,有些上頭的追求者,有事兒沒事兒就給他們科室點些奶茶下午茶,連直接把米其林餐廳食物當外賣送來的都有。
作為神外領域最年輕的一把刀,能力實力都擺在那里,長相就更不用說了。
俞銳身上既有歲月打磨沉淀出來的沉穩和堅毅,同時又有他年少時期獨有的尖銳跟桀驁。
尤其這兩種氣質在他身上混雜到一起,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很獨特,也很有魅力。
遇上這樣的,誰看了不會往上撲。
可不管別人怎麼撲,俞銳根本毫無反應,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過。
那些送來的東西,最終要麼拿給科里醫生護士和清潔阿姨,要麼直接就被他丟進了垃圾桶。
至于那些個不看病還連續掛他門診賴著不走的,俞銳干脆一個電話打到保衛科,直接叫保安過來,把人請出醫院大樓。
說到這里,侯亮亮想到其中一個很典型的富二代,瞬間越來越精神,連眼睛都開始亮起來。
他扭頭瞅眼門口,像是確定俞銳不在,隨后才小聲跟顧翌安說:“那個富二代上班時間直接把一臺賓利停到咱院門口,說是要送給俞哥。”
顧翌安背靠書柜,視線微垂,手上握著一杯水。
聽到這里,他忽然抬起眼,問:“然后呢?”
侯亮亮坐椅子上,腰桿一挺說:“然后俞哥一個電話打給交警大隊,說是有人把路給堵了,影響救護車進出,讓他們趕緊幫忙清走。”
“然后,交警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就給他貼了張罰單...”
“結果、結果那人還死賴著不肯走,抱著一大束鮮花要往辦公室里沖,最后被保安給扛出去,連那輛車都是拖車公司過來給拉走的。”
想起當時的場景,侯亮亮根本就忍不住笑,扶著椅背越笑越夸張,后面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這事兒當時鬧得沸沸揚揚,還被院里的人當成茶余飯后的談資,笑話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