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秒后,俞銳忽然反應過來。
三十好幾的人了,居然還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自覺伸手扯了下耳朵,俞銳笑了聲說:“不至于,真不用送...”
顧翌安沒理他這句,徑直就往樓下走。
剛倆人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俞銳坐都坐不住,站著吃的。
哪怕不開車,從杏林苑到西苑,中間四十分鐘車程,俞銳光坐副駕駛上都如坐針氈,半天也沒說一句話。
紅燈間隙,顧翌安伸手從后排拿了一個抱枕給他。
俞銳看一眼,有些無語。
失笑一聲,他說:“不是翌哥,我哪兒有這麼嬌氣,真不至于...”
至不至于的,反正死要面子活受罪,打死他也不會要。
始作俑者多少有些內疚。
“你…”顧翌安注視著前方車流,明顯頓了一下,“很難受嗎…”
“啊?”俞銳轉過頭。
說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昨晚弄太狠了,顧翌安沒收住,他自己還非得撩欠。
“難受不至于,就有點不適應…”俞銳斟酌片刻后說。
正好堵車,停了一會兒,顧翌安嘆口氣,警告他說:“下次別撩欠,知道我克制不住,你還非得撩…”
俞銳挑了下眉,搖頭說:“那不行,那我可就虧大了!”
他轉了下身,歪靠著椅背,看著顧翌安清冽的眼神和眸底。
只要一想到這雙眼睛,會因為他沾染上濃烈的欲望,逐漸失控,甚至猩紅到發狠發瘋。
這樣不為人知的顧翌安,俞銳單是想想就迷得不行,根本不可能忍得住不撩欠。
他湊近顧翌安,小聲說了句:“我就喜歡你狠著來,賊特麼帥。”
顧翌安看他一眼,沒說話。
打過方向盤,車流并道拐進臨安路,紅燈亮起時,剎停在原地。
顧翌安這才轉頭。
眼里含著溫潤的情意,顧翌安抬手伸到俞銳頸后,拇指磨蹭著俞銳下頷。
“何況——”
俞銳眨了下眼睛跟顧翌安說:“咱倆十年沒那啥了,你要不狠一點,那我恐怕就得懷疑是不是我魅力不夠了。”
顧翌安輕挑眉稍,嘴角也跟著揚起來,順手捏了下他耳朵。
紅燈轉綠燈,顧翌安啟動車跟隨車流往前,最后說:“今天別吃太油膩,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早交班結束,是每天雷打不動的晨會,除去科里各組別的主治醫,住院醫,哪怕是新來的實習醫都得參加。
每天晨會的半小時,是所有實習醫神經最緊繃,也最戰戰兢兢的時刻。
快速討論完最近兩天需要重點關注的病人,前排某俞大主任總是會毫無預兆地隨手一指,平靜地甩出一堆問題。
哪怕是高年資的住院醫也未必經得住俞銳連續提問。
眼看快到開會時間,大家陸續進到會議室,找好位子坐下,結果抬眼一看,俞銳還站著。
尤其看他這陣仗,大家心里都犯嘀咕,后排實習醫就更緊張了。
于是不明所以地,坐下的人陸陸續續又全都挨個站起來。
俞銳還有些納悶兒,抬了下手說:“你們坐你們的,不用管我。”
說是這麼說,可老大都沒坐,借十個膽,底下人又有誰敢坐啊。
僵持半天,陳放進來,看一屋子人都直挺挺站著,吆喝一聲:“大清早的,罰站呢?都坐啊,趕緊開始,我還趕著九點上手術。”
其他人沒動,全都齊刷刷看向俞銳。
俞銳皺了皺眉。
不坐也得坐,可整場晨會,俞銳始終沉著臉,偶爾還蹙一下眉,搞得大家時不時就得看他眼色說話。
好不容易熬過晨會,眾人松口氣,逐一散去,侯亮亮跟著俞銳去查房,小聲問他說:“俞哥,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俞銳擺了下手,沒理他,邁著大步從病房出來,很快又拐進隔壁另一間病房。
侯亮亮不死心,眼珠子滴溜轉了好幾圈,還當他偶像是不好意思,查完房又跟著俞銳走回辦公室。
侯亮亮個矮一截,俞銳身長腿長,他走路都得帶小跑,喘著氣跟俞銳說:“我那兒有藥,俞哥你要是需要的話,我等會兒偷偷給你送過去。”
“什麼藥?”俞銳腳步一頓,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就,治那個...痔瘡的藥啊,”侯亮亮摸著腦袋,還連忙解釋,“我沒用過,還是新的,都沒拆。”
病區來往都是人,俞銳臉上都沒什麼表情,還盯著他半天都不說話,搞得小猴子心里直打鼓。
片刻后,俞銳收回視線,又看眼墻上的時間,涼颼颼地丟給他一句:“我不需要,留著你自己用吧。”
“我暫時也用不著...”侯亮亮嘴里還在禿嚕,俞銳早就邁著大步走了。
跟著一道回來的錢浩,走到侯亮亮旁邊,“嘖嘖”兩聲說:“馬屁拍馬蹄子上了吧,就你這眼力見兒,基本就別指望俞哥還會帶你了。”
“不是,難道...是我猜得不對嗎?”侯亮亮說著,自己心里都沒底。
錢浩覷他一眼,搭住侯亮亮肩膀,湊到他耳邊說:“你沒看到俞哥脖子上那紅印兒嗎?這點事兒想不明白?”
欠費的智商終于回過味兒來,小猴子當即傻眼,看看錢浩又看看俞銳背影。
“你...我...俞哥...他...”實在過于震驚,小猴子說話都開始結巴。
錢浩拍拍他肩膀:“別你你你我我我了,趕緊干活!”
又是連軸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