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回國之前就備好了。”顧翌安說。
腳步頓住,俞銳偏頭看著他,眉毛輕抬起來。
“怎麼?”顧翌安也挑眉,還跟他對視。
繃了兩秒沒繃住,俞銳抵住鼻尖笑了:“沒什麼,就感覺忽然心情挺不錯。”
“別樂了,”顧翌安曲指敲了下他腦門兒,“走吧,太晚了不禮貌。”
趕上雙節,又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家屬院今天格外熱鬧,節日氛圍也濃厚,從小區門口到單元樓,到處都掛著大紅燈籠。
顧翌安還是白襯衣黑西褲,但襯衣平整熨貼,臂彎和腰側連一點褶皺都沒有,明顯就是剛換的。
俞銳從醫院回來,身上也是襯衣西褲,淺灰搭深藍。
倆人穿得都挺正式,還都是個高腿長的帥小伙,一路走回去,著實有點扎眼。
這院里家家戶戶住著的,俞銳幾乎都認識,他倆還沒走到單元樓門口,迎面就撞上正盤著核桃出來接小孫女的王伯。
都碰上了,俞銳也不可能裝沒看見,于是笑著先跟對方打了聲招呼。
對方點頭笑笑,又看向顧翌安,眼珠子滴溜轉兩圈,他問:“你是翌安吧?好多年前我們還見過。”
“是,我是翌安,”顧翌安微笑著頷首,“王教授,好久不見。”
俞銳當年追人鬧得轟轟烈烈,大學城幾乎沒誰不知道,當初徐老帶隊回國的新聞剛出來,好些老教授還私底下八卦來著。
但對方顯然沒想到顧翌安還能記得他,笑瞇瞇地應下,臨走前還說了句:“我說呢,難怪老俞今天連新衣服都穿上了,原來是有貴客到啊。”
聞言,俞銳挑了下眉。
路過俞院長的小花園,俞銳透過客廳玻璃門往里瞧了一眼。
不瞧還倒好,這一瞧,嚯——
何止他爸換了新衣服,沈梅英更夸張,連旗袍都穿上了。
俞銳啞然失笑,對顧翌安說:“看來今天,我才是最不講究的。”
“有嗎?”顧翌安輕挑眉梢,上下掃他一眼,“我感覺你這樣也挺好。”
站這兒說兩句話的功夫,沈梅英已經看到他倆了,隔老遠就沖他倆招手。
他倆剛進單元樓,沈梅英已經把門打開,就站在家門口等著。
“翌安來啦?”掠過俞銳,沈梅英望向顧翌安,笑得很溫和。
顧翌安趕緊兩步上前,握住沈梅英的手:“老師,好久不見。”
大學的時候,沈梅英有兩門課,顧翌安都上了。
讀書那會兒,沈梅英就知道顧翌安有多踏實多優秀,甚至天然地就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喜歡。
后來得知他和俞銳走到一起,沈梅英雖然一時無法接受,但也沒有在明面上反對什麼。
尤其俞澤平生病那段時間,顧翌安一直跟著忙前忙后地照顧,還找來國內最有權威的肝膽外科教授給俞澤平主刀,沈梅英當時沒說什麼,心里卻很難不被感動。
以至于倆人分手后,沈梅英始終都有些耿耿于懷,總在想是不是他們做父母的把倆人給耽誤了。
想到這里,沈梅英看著顧翌安,眼眶漸漸就有些紅:“是真好多年沒見了,不過你倒還是跟以前一樣,模樣都沒怎麼變。”
“老師也還跟以前一樣,氣色看起來也很好。”顧翌安握了握她的手,帶著些許安慰。
俞澤平就在旁邊站著,他又轉向俞澤平,主動打招呼:“俞院長,好久不見,身體還好嗎?”
“好,都挺好。
”俞澤平輕咳一聲,擺擺手佯裝嚴肅,“在家里就不用叫老師院長了,我跟俞銳他媽都退休好多年了。”
俞澤平和沈梅英都比顧翌安父母要年長一些,顧翌安想了想,說:“那叫伯父伯母可以嗎?”
胳膊肘搡了俞澤平一下,沈梅英嗔怪地瞪了俞澤平一眼,接話道:“可以可以,我不講究,老師也行,伯母也行,你想叫什麼叫什麼。”
俞銳在后面站半天了,好笑的是,前面仨人沒一個理他,都當他空氣一樣。
這會兒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俞銳兩步上前,打岔道:“行了,你們是想一直站門口說話呢?”
“對對對,快進屋。”忽略掉俞銳,沈梅英趕緊側身,招呼顧翌安進門。
顧翌安帶來的見面禮,一件是水墨藍色的羊絨披肩,給沈梅英的,另一件是白茶和紅茶的組合套裝,給俞澤平挑的。
兩份禮物的價值都不算高,不會讓兩位老人有任何心理負擔,但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精挑細選的。
披肩簡直送到沈梅英心坎兒里了,和她身上那件香芋色旗袍搭起來,既襯膚色,又挺符合老教授溫婉柔和的氣質。
沈梅英套在身上繞著鏡子轉了好幾圈,喜歡的不行,還追問父子倆,到底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大學城最美一枝花非您莫屬,”俞銳抱著胳膊靠一邊,“行了,可別美了老教授,您是打算穿著這身兒下廚嗎?”
“哦,對,我得趕緊去換身衣服,別等會兒炒菜惹上一身油煙味兒。”沈梅英摘了披肩,說著就往臥室方向走。
俞銳都無語了,合著老太太故意穿這一身,就是為了迎接顧翌安,進廚房還得換回去。
俞澤平背著手,抬了抬下巴,沖俞銳發號施令:“你去給你媽打下手,正好讓翌安來陪我喝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