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兒沒有?”徐暮扯動嘴角,笑了聲,“你仔細回憶一下,第一首歌是哪年出的?”
陳放想了想:“1988吧?”
“第二首歌?”
“1989,1990,…”陳放細數一遍,很快反應過來,“師弟這些歌,居然是按年份選的?”
俞銳現在唱的,是一首英文歌,抒情搖滾,顧翌安他們站的位置太遠,音樂聲被嚴寒的空氣稀釋后傳過來,說話甚至都不用刻意拔高嗓門兒。
“不是,你打什麼啞謎,這又是什麼個意思?”陳放急性子,想不明白也不想猜了。
“那就得問問我們今天的壽星了,”徐暮胳膊往后撐著欄桿,偏頭看向顧翌安,“兄弟這麼多年,連生日都瞞這麼嚴?”
聞言,顧翌安這才收回視線。
昏暗中,他看眼身旁的兩人,陳放還懵著,表情里除了驚訝就是茫然。
徐暮聳聳肩,下巴沖舞臺指了指。
微微一怔,顧翌安驀然想起,早在十多年前,他和俞銳的初見,就是在平安夜他生日的當天。
別人或許一無所知,可俞銳怎麼會不清楚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不常聽歌,也不清楚這些流行樂搖滾樂都是什麼時候出的。
如果徐暮不解釋,他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想得到,這些歌的背后,竟還埋著俞銳這麼深的用心。
此時,演出已過半,俞銳嗓子又干又啞,趁著他喝水的間隙,臺下有人開始起哄叫喊,還問他樂隊叫什麼名字。
他喝下半瓶水,將外套脫了,又重新走回到話筒架前。
視線輕抬,俞銳扯動嘴角,又一次輕痞地笑了笑,他沒說別的,只沖著顧翌安的方向,高舉雙手,比出一個十,和一個二。
然后透過話筒,莫名地說了句:“十二歲,生日快樂。
”
顧翌安遠遠地看著他,心跳猛然加快,連呼吸都快停了。
緊接著,五月天《溫柔》的前奏響起,時間來到2000年,正好是開場到現在的第十二首歌。
同樣是耳熟能詳的的流行歌,臺下再次迸發尖叫和大喊,沒人在意那聲祝福。
他微垂著眼,嘴角始終掛著一點淺淺的弧度,然后邊彈邊唱出第一句——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
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唱到這里,隔著無數層疊的虛晃的人影,俞銳抬眼時,目光依舊定格在顧翌安的方向。
黑暗中,他看不清顧翌安的臉,腦海里卻能無數次想象出顧翌安嘴角眼尾,含著的,那點清淺又溫柔的笑意。
他唱著溫柔,也想象著屬于顧翌安的溫柔。
而臺下的顧翌安,眼里心里,早已被俞銳徹底填滿。
他不禁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消化掉,俞銳今晚帶給他的全部心動跟震撼。
從第一首歌,到第二十首歌,他好像在俞銳的歌聲中,把他前二十年的人生軌跡重新又走了一遍。
而這一遍,每一年都有了一首歌,每一首歌,都是俞銳送給他的生日祝福。
夜色漸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上開始下雪。
柳絮一樣的雪花,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和臺下晃動的點點藍色熒光,漸漸融合,而又交相輝映。
琴聲溫柔安靜,吉他婉轉悠揚,燈光也隨之變幻,最終只一束灰白的冷光自上而下投落下來。
就在那束光下面,俞銳坐在舞臺邊緣,雙腿懸空,低聲吟唱著最后一首抒情歌。
這首歌的歌詞被俞銳給改了,臺下的人不再跟唱,漫天飛雪中,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唯一剩下的,只有俞銳低啞輕柔的嗓音——
是繁星閃爍的冬夜 你猝不及防出現
是窗臺的一眼回眸 心動撞碎了時間
顧翌安遠遠地凝望。
聽著歌詞里俞銳寫給他的話,腦海里就像過電影一樣,先是閃過他們初識的冬夜,然后是重逢時,他們在教學樓輕匆的一瞥,一幀一幀...
最終定格在他心動的起點——
那是夏日烈陽下,揮舞著錄取通知書,從此奔向他的明亮少年。
“以后我就是你學弟了,親學弟!”
“那我就試試,試試下一次能不能讓遺憾更少一些。”
“翌哥,你今天還沒跟我說晚安呢。”
“你昨晚是不是叫我小魚兒了?”
“那翌哥,你會喜歡男生嗎?”
“那...要是真的呢?就我要真的追你,你讓追嗎?”
無數片段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又不斷往復,無法抑制的心動,溢滿胸口的愛意,此起彼伏,綿延不盡。
顧翌安原以為,俞銳已經給了他足夠多的驚喜和感動...
可此時此刻,舞臺上靜靜唱著歌,卻明亮如舊的少年,不聲不響地,獻給他一場浩瀚而盛大的浪漫。
眼睛倏然閉上,顧翌安睫毛簌簌顫動。
半晌后,他睜開眼睛。
就在最后一句歌詞結束,他看到俞銳抬起眼皮,嘴角緩緩上揚,視線再次穿過漫無邊際的夜色,人海,熒光,還有飛雪。
輕聲對他說:“二十歲,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俞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就是這麼的轟轟烈烈~
28章候亮亮提到的組樂隊,以及29章打賭提到的演唱會,以及顧翌安說“沒什麼是他做不到的”,這些都是這麼來的~
九點加更下一章,晚點見,biu~
ps:這三章,我前前后后改了不下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