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對方意思之后,達瓦先是激動地眼眶一紅,不停地點頭,接著又著急地用手語回復他。
其實倆人比劃來比劃去,一共也沒說幾句話。
無非就是俞銳告訴達瓦,他爺爺現在的情況很嚴重,手術不能再拖了,然后跟他說,你現在是小男子漢,不能害怕不能哭,等你爺爺醒了,你還得好好照顧他。
達瓦是格勒姥爺撿來的孤兒,倆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彼此的依靠。
這些年格勒姥爺始終不愿意手術,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擔心手術要是有個萬一,達瓦年紀這麼小,以后一個人該怎麼生活。
俞銳每年都來藏區義診,每次來都會去看望爺孫倆,所以達瓦對他很熟悉,也很信任。
俞銳也沒再多說什麼,接著便和諾布換上無菌服,進到監護室查看格勒姥爺的情況。
這次會突然發病,主要還是因為一場感冒引發了嚴重的顱內感染。
格勒姥爺當時暈厥在家里,被其他牧民發現后送到醫院。
入院以來,諾布已經給他做了全面的檢查,同時,俞銳出發前已經拿到電子版的檢查報告,對格勒姥爺的基本情況也都很清楚。
監護室里,格勒姥爺人倒是清醒了,但還插著鼻管不太方便說話,看到俞銳只是輕抬了抬手,跟他打了下招呼。
大致查體過后,俞銳又看了眼病程記錄,以及監測儀上顯示出的核心數據。
之后,俞銳俯身在格勒姥爺耳邊說:“放心,你的情況還算穩定,手術安排在明天,結束后再觀察幾天,恢復好的話,你很快就能回家。
”
格勒姥爺輕緩地點著下巴,沖他眨了下眼睛。
監護室出來,俞銳摘掉口罩,跟諾布說:“做得不錯,感染和顱壓控制得都很好,低蛋白血癥也糾正過來了。”
“謝謝俞哥。”諾布憨憨地笑笑。
路過達瓦,俞銳又跟他比劃了幾句手語,跟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才抬腿離開。
原本該回酒店,但諾布跟在旁邊,小聲問他:“俞哥,有一個病人,你能不能也幫忙看看?”
俞銳腳步都沒停,一整天都在路上,水都沒喝幾口,他徑直走向飲水機,接下一杯清水喝完,然后才道:“先說說看什麼情況。”
“是昨晚急診接進來的小孩,來的時候頭疼嘔吐得厲害,病人家屬說上周剛在外院做過一次開顱手術。”諾布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病因是什麼?腫瘤?”俞銳又問。
“不是。”諾布搖頭說,“我看過外院的檢查報告,上面提示說,大腦半球腫物切除,病理報告提示炎性病變。”
俞銳背靠在墻上,略一思索:“腦膜炎嗎?這應該屬于神經內科,或者感染科,怎麼會到你那里?”
“沒錯,急診后面也發現搞錯了,又給安排到神內那邊。”諾布急切地說,“可是俞哥,我看了全部的報告,我感覺這個病人絕不是簡簡單單的腦膜炎。”
俞銳偏頭看著他。
諾布表情僵滯一秒,謹慎道:“神內那邊目前是在按常規腦炎治療,我去看過好幾次,總感覺不對勁,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可能是我疑神疑鬼,或者就是某種直覺。”
一段話說得不清不楚,但諾布神色里盡顯擔憂。
于是俞銳點了點頭,捏掉紙杯送進垃圾桶:“你先把病人資料調出來,我看看再說。
”
表情瞬間變幻,諾布高興地立馬應下:“好的俞哥。”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又是周一,那咱就一起搞搞事業吧~
ps:不得不說,成年后的銳哥,搞起事業來還是很迷人的,(#^.^#)
第36章 晚安
深夜,酒店走廊。
電梯門剛一打開,顧翌安率先抬腿邁出來,曹俊落后兩步跟在他后面,正握著手機打電話。
他倆今天上午的飛機落地江北,緊跟著直奔西南軍總院,忙到現在晚飯都沒吃。
曹俊戴著眼鏡都藏不住眼底的疲憊。
顧翌安更沒好到哪里去,又是開會又是進實驗室,大部分時候還都是他在主持大局。
一整天都在來回不停地說話,導致他嗓子粗啞得已經快張不開了。
快步走到房間門口,顧翌安房卡還未掏出來,手機在褲兜里先震了兩下。
他伸手去掏,拿出來一看,信息居然是俞銳發的。
——翌哥,休息了嗎?
微信還是某次研究組會議過后加的,到現在為止,聊天記錄都還是一片空白。
連藥都得轉交的人,冷不丁發來這麼條信息,顧翌安愣了愣,隨即點開屏幕,回復道:沒有,手術做完了?
這邊剛發出去,屏幕頂端便顯示著正在輸入,顧翌安盯著手機,一時間連門都忘了開。
“怎麼不進去?”曹俊掛斷電話走過來。
顧翌安這才按掉屏幕,掏出房卡刷開門。
腿才邁進去一半,曹俊“唉”一聲,叫住他:“王主任問你要不要出去吃個夜宵,好不容易來趟江北,他說要帶我們去吃麻辣火鍋。”
手機接連兩次震動,信息一下過來兩條:
——手術定在明天。
——你現在方便嗎,我這邊有一個病例,想跟你聊聊。
顧翌安匆匆看了眼,插卡開燈,關門前沖曹俊道:“你去吧,我不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