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驍追星小提琴音樂家柴羽的事原本沒人知道,無奈因為某次意外,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
那是一檔綜藝訪談類節目,主持人接連提問柴羽的個人隱私,很是無禮。
霍驍當時坐在臺下,最后到底是沒忍住,直接沖到臺上,當場就把主持人給揍了。
節目是直播的,網絡上幾百萬觀眾圍觀,以至于這件事壓都沒法壓,當時就上了新聞頭條,連八院都跟著被扒上熱搜。
但霍驍這人慣常會挑事,臉皮也厚到刀槍不入,聽完俞銳說的,倒也沒有半分尷尬,反倒搓出個響指,點頭道:“這麼說也對,回頭記得提醒我,我去找老張收點宣傳費。”
車已經上高速,俞銳懶得再搭理他。
他缺覺缺得厲害,昨晚吐完,胃里又火燒火燎的,一晚上都沒睡好。
俞銳拿了兩個抱枕墊在脖子后面,扣上眼罩和耳塞,雙腿一蜷縮后排椅子上便開始補覺。
行駛途中路過休息站,三人簡單吃了點快餐應付肚子,后面半程侯亮亮接替開車。
夏季雷雨多,天氣也陰晴不定。
俞銳一路犯困,眼皮重得沒法撐開,聽著外面斷斷續續的雨聲半醒半睡。
前面侯亮亮小聲在問霍驍,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家種白海棠。
霍驍輕嗤一聲,沒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反而淡淡道:“不知道,有些事想做就做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俞銳聽著他倆對話,眉頭微蹙,嘴巴也跟著牽動了一下卻說不出話來。
恍惚間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叫他:“俞銳!”
清啞熟悉的嗓音落在耳邊,即使知道是做夢,俞銳依然心頭一顫。
他轉過身,發現自己好像身處在醫大校園,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晨霧籠罩著那片海棠樹林。
這里他太熟了,即便什麼都看不見,俞銳也知道叫他的人此刻站在哪里。
他走過去,果然發現顧翌安立在樹下,背對著他,沖上面的人喊:“太高了,別在往上爬了。”
樹上有個人影半蹲著,俞銳站在距離二人不遠的位置,靜默著沒敢發出聲音。
片刻后,他看到‘自己’從樹上縱身一跳,穩穩落地,手上還抓著幾根剛折的海棠樹枝。
“小心點,摔著你。”顧翌安伸手扶了‘自己’一把,語氣顯得有些無奈。
他曲起指節,又在‘自己’頭上輕敲了一下,問道:“為什麼一定要種起來?”
俞銳抿唇不語。
晨霧之中,俞銳看不清‘自己’的臉,只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就覺得挺有意義的。”對方笑著又叫了聲‘翌哥’,嗓音清亮,帶著明顯的少年氣。
“它見證了我們在一起,所以我想看著它長大。”咫尺之外,‘俞銳’笑了笑,下巴微揚,跟對面的人說,“等以后有我們自己的家了,就把它種到院子里,讓它陪著我們一起變老。”
顧翌安看著他,揉著他的腦袋,眼底是清凌凌的一片水光,溢滿了溫柔。
當時的畫面倏然從腦海中閃過,俞銳狠狠閉上眼。
沉默半晌,顧翌安捏著他的下巴,輕柔地貼近他的唇,似吻似啄,只回了一個字——好。
夢醒總是一瞬間,像是一腳踩空,墜落懸崖。
俞銳睜開眼,盯著車頂反應了好幾秒。大概真的是魔怔了,他自嘲地笑了聲。
一米八幾的個子縮在一米五不到的椅子上睡這麼久,全身筋骨僵得都快脫節了一樣。
他擰著脖子坐起身,發現侯亮亮動不動就往后瞅他兩眼。
“我臉上長花了?你沒事兒老往我這兒瞟什麼?”俞銳最后被他給看無語了。
“沒、沒有。”侯亮亮立馬坐直身子,老實開車。
俞銳透過后視鏡看回去,沒好氣道:“沒有你十分鐘往我這兒瞟了好幾次?”
霍驍抖著二郎腿,樂出一聲說:“他是想問你剛夢見誰了,喊的那麼撕心裂肺。”
“.....”
俞銳眉頭微蹙:“我剛說夢話了?說什麼了?”
“你叫我聲哥,我就告訴你。”霍驍扭頭看他,俞銳白他一眼沒接他話,繼續活動脖子和胳膊。
“也行。”霍驍點點頭。
俞銳看著窗外,胳膊剛伸展到一半,就聽見他又說了一句,“或者你也可以考慮告訴告訴我們,剛你夢里喊的那聲‘翌哥’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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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城已是下午四點。高速下來,俞銳接手了最后一段路。
黑色越野一路沿海行駛,俞銳搖下車窗,濕熱的海風吹進來,帶著海水獨有的淡淡的咸腥味。
侯亮亮聽見動靜,醒過來:“快到了嗎?”
補覺之后,俞銳已經舒服多了,這會兒胳膊隨意搭在車窗上,指尖在方向盤上輕敲著,回道:“快了,還有半個小時就到。”
從北到南,城市景觀已然換了模樣。棕櫚樹挺拔矗立在兩旁,道路盡頭是沉浮在海天一線之間的橙紅落日,大片橘色染透了云層和海面。
侯亮亮沒到過南城,這樣的景色很難不讓他興奮。
嘰嘰喳喳了一路,他突然想起來問:“對了俞哥,晚上好像有一個歡迎酒會,我能跟去看看嗎?”
“這有什麼不能去的,想去就去。”霍驍坐在后排插話。
正式酒會對著裝都有要求,俞銳看他一身T恤長褲,問道:“帶正裝了嗎?帶了就去,沒帶就在酒店房間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