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欒反問完后,陳景雨也終于在冰冷的思考中一點點感受到了現實。現實帶來的真實感,讓他的憤怒也伴隨著真實,清晰地爆發了出來。他的語氣依舊克制,可看向秦東欒時,眼底的憤怒已經壓制不住,甚至眼眶都因為陰狠變得有些發紅。
而伴隨著陳景雨的爆發,秦東欒卻依然沉靜地看著他。他看著情緒混亂的陳景雨,看了一會兒后,秦東欒說。
“沒什麼不行的。”
陳景雨眼中的憤怒驟然發散。他望著秦東欒,他的心里產生了一種恐慌,焦急,與躁郁。
他有些漂浮地看著秦東欒,像是又陷入了一種目前他所經歷的事情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的狀態。
看了一會兒后,陳景雨又重新冷靜了下來。他冷靜地看著秦東欒,看了一會兒后,陳景雨收回目光,雙手撐在了窗臺前,望著前方的黑夜繼續思考。
他需要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將這個錯誤扭轉。
在思考著如何扭轉這件事情,想著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時,陳景雨又陷入了一種后悔的情緒里。
他一開始就不應該放任秦東欒的。
他是知道喬延是同性戀,而且喜歡秦東欒這掛的。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后,他就告知了秦東欒,讓他離著喬延遠一點。而當時秦東欒說他知道他會怎麼做,也并沒有讓喬延離開。所以他另外找了喬延,跟他說清楚了一切,接下來的幾天里,他也確實沒有再發現喬延去過秦東欒家。而秦東欒對于喬延不來,也確實沒有任何行動的。
他以為他們已經完全沒聯系了。
而沒想到現在秦東欒告訴他,他們不光有聯系,他們還在一起了。
如果他不放任秦東欒,不聽秦東欒的,不去管這件事情了,而是他去做一些事情,不管是對秦東欒還是對喬延,那可能結果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當時就應該逼著喬延離開,就應該告訴秦東欒的家人,他身邊有這麼一處危險,讓喬延連齊以梵的老師也別做了,斬斷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系,讓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但他沒有。
他當時沒有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盡管他覺得喬延對秦東欒有非分之想這件事情有些惡心,但同時他又確信,確信秦東欒不會和喬延發生什麼,確信秦東欒不會和喬延發生什麼感情糾葛。
畢竟秦東欒是直男,而且見多了高質量的男男女女。且不說他不會被喬延影響改變性向,就算是改變了性向,想有嘗試同性戀請的想法,那也絕對不會將這種實踐付諸在喬延身上。
而現在,這種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以一種最荒誕最突然最不可能發生的姿態發生在了他的眼前。陳景雨站在窗前,窗外的寒氣透過玻璃透進來,連帶著空氣一并進入了他的五臟六腑,陳景雨的氣管像是被刀在剌,冰冷刺痛,他就那樣表情停滯地站在那里,看著秦東欒半天沒有出聲。
即使事情已經發生在了眼前,陳景雨仍舊覺得不可能,也不應該。
可事情確實已經發生了。既然發生了,那就必須要解決。
陳景雨的喉嚨被煙草混合著冷空氣的感覺熏得有些干澀得發痛。他這樣看著窗外冷靜了一下后,轉頭看向了秦東欒。
“你是最知道你應該做什麼的。”陳景雨說。
“我從認識你開始,你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你聰明,理智,優秀,你學什麼都一學就會。在我們玩兒車玩兒表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上私人金融管理課了。你在國內按部就班地讀書,讀完書后去國外讀大學讀研,研究生畢業后回國進家族企業,把一個都快要倒閉的公司盤活,證明了你的能力。接下來,你就要慢慢接手你家集團的工作,最后繼承秦家的產業。”
“你這目前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你的身份,一步一步,穩扎穩打地走著的。你向來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麼,該去過怎麼樣的人生,你向來是比我們都懂的。”
陳景雨說到這里,他的語氣已經平緩了下來。他以一種老友的姿態,像是在給朋友做著最后的提醒,讓他重新回來。
“但是你看看你現在。”陳景雨說,“你現在跟我說,你要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還說你認真的。”
“秦東欒。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走在正軌上麼?”陳景雨問。
陳景雨少有的這樣的苦口婆心。
也確實因為一直以來秦東欒都無需他如此的苦口婆心。
如他上面所說的那樣,秦東欒一向知道自己是什麼人,有什麼責任,該過什麼樣的人生。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在正軌上的。
而現在,他可能因為一些情況,有了短暫想要脫軌的動搖。可是他們的路如此平坦寬闊,即使秦東欒有一時間的動搖,在他跟他說清楚后,他相信秦東欒還是會清醒過來的。
他不需要跟秦東欒講些什麼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