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秦東欒問完,陳景雨一下不樂意了,他過去坐在了長長的會議桌上,道:“什麼我怎麼來了?我來找你還得預約啊。”
陳景雨不樂意地說完,秦東欒也沒搭理他,只抬眼看了他一眼。
看到秦東欒看過來,陳景雨就是一笑,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文件,道:“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秦東欒說。
“差不多那就出去吃飯。”陳景雨說。
陳景雨這樣說完,秦東欒說:“不去。”
陳景雨:“……”
秦東欒將手上的文件一合,從座位上起身,道:“家里阿姨已經做了。”
陳景雨:“……”
“阿姨已經做了……”陳景雨猶豫了一下,隨即從桌子上跳下來跟上秦東欒道:“那正好,再讓阿姨多做倆菜,我跟你一塊吃。”
陳景雨說著的功夫,已經笑嘻嘻地跟了上來。秦東欒聽著他的話,回頭看了他一眼。
“就多雙筷子的事兒,還省了找餐廳麻煩。”陳景雨說,“哎,這麼說來,我也好久沒跟你一塊單獨吃飯了啊。”
陳景雨自顧自的說著,說完,還朝著秦東欒笑了一下。
在他這樣笑著說著的時候,秦東欒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看著陳景雨臉上的笑,秦東欒收回目光,朝著前面走著,邊走邊道。
“周末我帶喬延去山莊的事兒你都知道了。”
秦東欒說完,陳景雨臉上的笑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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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欒沒有離開會議室。
他走到了會議室門口,將會議室開著的門關上了。關上會議室的門,秦東欒來到了會議桌旁,放下文件看向了陳景雨。
陳景雨早在他說他知道他帶著喬延去山莊的時候,就已經停下了腳步。看著秦東欒做完了這些事情,他也抬眼看向了他。
陳景雨確實是因為這件事情來找秦東欒的。
昨天晚上,他看到了齊以梵發的朋友圈,評價兩句后,齊以梵問了他喬延的事兒。他這才知道,秦東欒還和喬延一塊玩兒。
不光一塊玩兒,秦東欒還讓喬延做了齊以梵的輔導老師。
陳景雨和秦東欒說過喬延的事兒。當時他聽唐文名說完之后,就聯系了秦東欒,讓秦東欒離著喬延遠一點,另外如果可以,讓秦清找學校辭退喬延。
他跟秦東欒說完之后,秦東欒并沒有表態。后來他們一起和黃曼城吃飯的時候,他來找秦東欒,順便問了這件事情。他問秦東欒是否已經告知秦清,辭退喬延。
秦東欒說沒有。
他問他為什麼。
秦東欒說沒必要這樣。
陳景雨和秦東欒是從小就認識的。自小陳景雨就知道秦東欒和他們這個圈子里有錢人家的小孩兒都不一樣。
他有一種天生的悲憫感和同理心。他自出生就含著金湯匙,一直到現在二十多歲,在外人看來,家境優渥,能力突出,是人人都會贊揚的天之驕子。
而雖然是這樣的天之驕子,秦東欒卻從來都不是生長在空中樓閣上的天之驕子。
他理解平凡人的生活,懂得他們的所需所求。在他不需要的方面,他從不會去爭競一些什麼。就像上了這麼多年學,秦東欒的學習能力和成績,絕非他以往成績單上的那般平平無奇。而他卻因為不想和學校里的其他人爭成績方面的獎學金,所以一直保持著僅僅夠用的成績線。
他的這種性格與做法,自然也體現在了處理喬延的事情上。
喬延的父親是殺人犯。誘騙了他的同學回家,然后將人折磨殺死。他的父親有嚴重的刑事犯罪前科,按照正常道理來講,他是不可能在學校教書的。沒有一個家長,在聽說了他的背景后,會愿意讓自己的孩子被這樣的一個人教學。即使他教學能力出眾。
但秦東欒說的也對。
沒必要這樣。
他父親的錯誤終究是他父親的錯誤。他已經沒有去公立學校教書,而是選擇了私立。他生活的并不好,高中的時候因為父親的事情被霸凌到轉學。轉校來到他們學校以后,依然被陰魂不散地欺負。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上完研究生,找了份還算得體的工作,現在因為他無意中知道的一件事情,就要學校辭退他,那這足以毀掉他的生活。
喬延并不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甚至他的性格有很嚴重的缺陷,就這樣的性格,除了做老師,其他的根本也做不了。
他父親的事情,已經影響了他的半生。他好不容易擺脫,他們沒必要將這道陰影再次重新加筑在他的身上。
陳景雨的思維習慣還是和圈子里大部分的人是一樣的。他沒有秦東欒這種悲天憫人的慈悲心。
可是他說了沒必要這樣后,陳景雨也會反思一下。仔細思考后,也覺得確實沒必要這樣。
喬延已經在學校教書教了一年多,沒有出過任何的問題。而且他剛開始聽到唐文名說了他的事情后,確實有些草木皆兵了。
喬延雖然不喜歡說話,木訥沉默,倒也不能給他就戴上神經病的帽子。
這是他聽從秦東欒的話后,產出來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