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脾氣很好也很耐心,從簽約到版稅詳細到后續宣傳全講了一遍,許青靄沒想到出一個畫冊居然那麼麻煩,不過好在是出他以往的作品,這些都是出版社的工作,他只需要再畫一個封面交上去,也能接受。
主要是版稅給的很多。
許青靄在心里盤算了一下,這筆錢夠他學費加上一學期的生活費,以后再攢的錢就全能拿來買顏料了。
他最近稍微查了一下陸黎書那些衣服和袖扣眼鏡之類的價格,從震驚到自閉只在一瞬間,他以前以為他是S的時候給他買的那些“還不錯”的西裝簡直就是麻袋,不知道他收到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許青靄和編輯敲定出版適宜,將卡號發了過去,等簽完合同就可以收到預付款。
編輯說:那老師您先忙,明天我給您寄合同,稍后有任何問題您都可以找我~
許青靄:好。
談完事,許青靄看時間還早便想多畫一會,還沒拿起畫筆就收到宋清峰的消息:在忙麼?
許青靄忙說:不忙的,宋老師有事嗎?
宋清峰直接撥了一個視頻電話來,看著他身后的擺設便猜測是在陸黎書家里,頓了頓才說:“下個月十三號在明島有個拍賣會,你上次發在微博那幅荊棘玫瑰畫的不錯。”
老頭子說話拐彎抹角,許青靄花了幾秒鐘才理解他的意思,又怕自己想太多,只好試探性問他:“宋老師,您是想帶我去嗎?”
宋清峰哼了一聲:“看不上?”
許青靄忙說:“不是不是,我就是……”
那個荊棘玫瑰是他被陸黎書摁在花園里強迫畫的,還讓他回憶了一下自己穿那玩意的狀態,導致他看到花園就頭痛,而且雖然他自己覺得畫的還可以,但其實并沒有特別認真,拿去拍賣會不會被人罵沒點逼數……啊?
宋清峰看他遲疑,重重冷哼一聲:“不識好歹!”
許青靄實在是吃不消這個嚴苛的小老頭,忙解釋:“不是不愿意,我就是怕大家笑話。”
宋清峰繃著臉看他:“你質疑我的眼光嗎!我說畫得很好就很好,不過上次那個壓星河畫的更好,意境畫工感情都非常完美,如果那幅作品拿出來拍賣你足以在畫壇一炮而紅。”
那幅畫是不賣的,許青靄笑了下:“宋老師您在夸我啊?”
宋清峰怔了下,斥道:“不要嬉皮笑臉!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下個月跟我一起明島,還有你比賽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如果畫的不好就給我滾回去好好學,別整天滿腦子都是談戀愛。”
許青靄:“……在畫了。”
宋清峰看他一下子垮下來的表情,微微翹起一點嘴角隨即又壓下去,冷哼了聲說:“陸黎書呢,讓他不要整天壓榨你,畫什麼宣傳畫,他給你錢沒有?他還倒是會物盡其用,破公司有什麼了不得的,你是給他畫這個的?”
禍水突然東引,許青靄茫然幾秒,忙說:“給了給了,陸先生問過我的意思,我自己也想畫的。”
宋清峰說:“這還差不多,宣傳圖畫的不錯,沒有失掉平時的水準。”
許青靄慢慢從他的嚴厲里分辨出幾分隱晦的夸獎與認可,輕輕笑了下,電話兩端沉默了很久,他看宋清峰好像有話要說但又有點難以啟齒。
許青靄便主動說:“宋老師,您有話直說就行了,沒關系的。”
宋清峰沉默了很長時間, “那什麼……我缺個學生。”
許青靄一怔,“啊?”
宋清峰突然沉聲:“啊什麼啊,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
許青靄從他緊繃的臉上看到幾不可察的緊張與不好意思,誰都知道宋清峰眼高于頂從不收學生,明明就是想收他做徒弟又拉不下臉。
許青靄故意放慢了語速吊他的胃口:“宋老師,我不想叫您老師。”
宋清峰眼睛向下一壓,浮現幾分失望與惋惜。
許青靄彎眼笑起來:“師父。”
宋清峰一愣,直接打翻了手邊的茶杯,臉上表情飛快轉變,最后狠狠瞪了鏡頭一眼:“小混賬!”
許青靄抿唇笑起來:“您不喜歡我叫師父啊?那我不叫了,以后還叫您宋老師。”
“喜歡,行了吧!”宋清峰咬牙切齒,又笑起來,“就會賣乖討巧。”
他們這種人骨子里都有些清高與傳承的信念,這個叫法簡直叫進心里,宋清峰從他身上也學到藝術存在的意義,并不是狹隘的曲高和寡,是扎根于平淡世界里的精神供給。
“好好準備比賽,要是不拿獎看我怎麼教訓你……咳,那什麼,拿獎了給你禮物。”
“知道了師父。”許青靄笑著關掉了視頻,后知后覺給陸黎書發了條消息,問他答不答應拿這張畫去拍賣。
陸黎書說:我沒有意見。
許青靄的忐忑瞬間歸位,笑說:我以為你不答應。
陸黎書說:我是不愿意,還想把你所有的畫都藏起來,但用感情去左右你的事業我又舍不得,只好忍痛答應你。
許青靄心里發熱,小聲說:“你怎麼那麼好啊。”
陸黎書說:有多好?
許青靄想了想,說:“千年萬歲,銀河星系,最好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