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幾乎占滿他所有時間,他的一天里幾乎十六個小時都在忙。
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對玩樂沒什麼興趣,但看著小朋友走在前面看什麼都很新奇的模樣,忽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是從孤寂幽暗的深處一路走入塵世,赫然撞入煙火人間。
許青靄回過頭,在璨璨燈火中遙遙催促他:“你走快點啊。”
“嗯,來了。”
陸黎書抬腳走向許青靄,走向他的煙火人間。
許青靄看著一路的美食,眼巴巴的回頭看陸黎書,試圖用眼神打動他。
陸黎書說:“想吃?”
許青靄飛快點頭,生怕慢一秒都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懇切。
陸黎書說:“點吧。”
攤主打量眼前的兩位客人,一個年輕漂亮一臉學生氣,另一個白襯衫黑西褲看起來一身禁欲精英范兒,忍不住笑了下:“你們是……”
許青靄一邊點餐,一邊胡扯:“他是我爸,后爸。”
攤主一愣,下意識去看他身后的男人。
陸黎書:“……”
許青靄認認真真看著攤主,嘆了口氣:“法院把我判給了后爸,他天天這也不讓我吃那也不讓我吃,就因為我不是他親生的他就不疼我,他還虐待我,要是他再結婚肯定把我掃地出門不要我了。”
攤主一臉凌亂,“不、不能吧?”
許青靄點完餐,陸黎書掃碼付了錢,朝一臉恐慌復雜攤主略微頷首輕笑,“別理他,孩子鬧脾氣胡說的。”
攤主松了口氣,她都想報警了。
許青靄仰起頭,忽略陸黎書要揍他的表情,伸手往他身后一指,“謝謝爸爸,爸爸我還想喝檸檬茶,要冰的。”
陸黎書垂眸看他一臉的有恃無恐,在外頭兇也不是揍也不是,沒辦法,自己慣出來的,只好去給他買。
“記得要冰!”
許青靄很喜歡看陸黎書無可奈何的樣子,鏡片后的雙眸里仿佛全是寵溺與愛,對他的愛。
陸黎書很快回來,許青靄接過來喝了一口發現是常溫,“我的冰呢?我那麼大的冰塊弄哪兒去了?你怎麼罔顧孩子意愿!”
陸黎書無比坦然:“因為我是后爸。”
許青靄:“……”
兩人一路逛過去,許青靄看什麼都想吃但剛吃了飯,一樣吃兩口,檸檬茶也只喝了一半,全丟給陸黎書讓他幫忙。
陸黎書幾乎不吃這些東西,但還是依言解決掉。
他有些無奈,這些重油重辣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人。
陸黎書抬起頭,看小孩兒嘴唇因為辣椒刺激而殷紅微腫的樣子,在心里糾正了剛才的結論,確實很吸引人。
遠處樂聲響起,預告燈光秀將在一分鐘后開始。
遠處數道彩色的光沖天而起,明滅之間織就燦爛光影,許青靄抬頭看著被照亮的天穹,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攝影展,其中有一組照片是極光。
“要是沒有那個病就好了,我好想親眼去看看極光,陸先生你有……”許青靄一回頭忽然愣住。
“嗯?”陸黎書側頭看他:“怎麼了?”
許青靄笑了下,說:“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想起我還這樣叫你,好像不夠親近的感覺。”
他又不能叫二叔,直接叫名字有種馬上要挨打的大逆不道感,當著面他也浪不動去叫哥哥,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稱呼。
思來想去,他覺得陸先生也挺好的。
陸黎書低下頭看他,“你想怎麼叫?”
許青靄勾住他脖子,湊在他耳邊說:“在外面叫陸先生,在家里叫你爸爸,好不好啊?”
陸黎書一怔。
許青靄說完自己也害羞的要命,松開他后退了一步,歪著頭認認真真掰著指頭數:“我想想什麼合適啊。老男人、老流氓、老禽獸,老……”
陸黎書轉過身,“回去了。”
許青靄還在興頭上,見他突然要走愣了下,收回手跟上他的腳步追問:“這麼早啊?前面還沒有逛完呢,回去要干嘛?你生意上有要緊事需要處理嗎?”
陸黎書說:“有要緊事,但不是生意。”
許青靄疑惑:“那是什麼?”
陸黎書說:“你。”
許青靄更茫然了,難道是今天的事有什麼變故?
陸黎書涼涼道:“回去做老流氓。”
許青靄眼前一黑。
的確和他有關,和收拾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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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靄的免死金牌像灰姑娘的南瓜馬車,十二點準時失靈。
翌日一早醒來時,他有氣無力的仰躺在床上看陸黎書起來換衣服,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了。
憋了三十三年的老男人,還有著強烈掌控欲的老男人有多可怕許青靄算是見識到了,他相信陸黎書是真的沒有別人,就這種弄人法,是個人都受不了。
陸黎書起身換衣服,露出肌理緊實流暢的肩背。
許青靄有色心沒色膽的用眼神饞了一遍,忍不住想:這要是畫下來,得多好看啊。
不能畫,偷偷拍一下沒問題吧?
許青靄掏出手機,小心翼翼在他身后按下快門。
“咔嚓。”
???
艸。
陸黎書回過頭,許青靄火速把手機塞在被窩里,沖他賠笑裝傻:“那什麼,我……練口技呢,您繼續換衣服,不用管我。”
陸黎書往被子上看了一眼,笑著看他:“練口技,再練一個。”
許青靄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練口技,什麼破理由。
反正也糊弄不了陸黎書,他索性直接胡扯:“這個要講靈感,我靈感沒了,被你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