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畫了一下午,結束時才想起陸黎書要求的隔一段時間起來走走,亡羊補牢似的活動了十分鐘。
他照例把晚飯拍過去:男人是阻止人類進步的陷阱,我一下午才畫了兩張,一定要小心男人!
陸黎書沒回。
許青靄又說:食堂大師傅的想法越來越刁鉆了,這些菜簡直是藝術品,我是說他的行為藝術。
陸黎書估計在忙,一直都沒回。
許青靄擱下手機,吃完飯想起昨晚在海上的風景忍不住抽出畫紙,又找出上次給陸黎書畫畫時沒用完的顏料。
這張畫他足足畫了七個多小時,但仍覺得沒能畫出十分之一的壯觀。
許青靄打開臺燈照在畫上,貝母粉在燈光下如雪片一般熠熠發光,他調整手機角度拍了幾張,取名壓星河發上微博。
陸黎書晚上有個應酬,忙到十一點鐘才有時間回消息。
許青靄說:那你早點休息?
陸黎書撥了電話來,許青靄先給他發了一句:等會啊,我找個耳機,上床了再接。
陸黎書:嗯。
許青靄爬上床接聽,陸黎書低沉的嗓音從耳機里傳出來,帶著微重的呼吸聲,仿佛在往他耳朵里喘氣。
“你喝酒了嗎?”
“嗯,喝了一點。”陸黎書低聲叫他:“阿霏。”
許青靄心跳加速,莫名想到了昨晚上他領著自己幫他做那個,最后一刻壓抑至極的氣聲。
許青靄臉頰發熱,小聲應:“干嘛呀。”
陸黎書說:“嗓子好點兒了麼?”
明明是他喝酒,許青靄卻覺得醉意朦朧腦袋昏沉的人是他,咽了下唾沫潤澤發干的喉嚨小聲說:“好多了。”
陸黎書說:“好,早點睡。
”
許青靄本想多跟他聊會兒,但聽他這麼一說,本能先一步乖巧聽從:“嗯,晚安。”
這次晚安說完陸黎書又出差去了,這次去的更遠,足足有十三個小時的時差。
兩個人聊天的次數極限縮短。
許青靄說:你看我們像不像扔漂流瓶聯系啊,你撿到了,回我一下,我撿到了,再回你一下。
陸黎書說:然后撩漂流瓶那邊的人*你?
許青靄噎了下,臉頰猝然燒起來。
他那天晚上跟陸黎書視頻,聽他說要準備洗澡,摩拳擦掌撒嬌撒癡糾纏了半天仍舊沒得逞。
陸黎書完全不為所動。
許青靄仗著十三個小時的時差,當晚就膽大包天地給他發了條語音。
他怕室友們聽見,把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氣聲叫他:“哥哥……*我。”
陸黎書那邊很久沒動靜,許青靄嘴角浮現得逞的笑意,不讓他看那他也不讓他好過。
然后陸大總裁本人就在當地時間十點鐘,氛圍嚴謹人人凝重認真的會議室里,聽見了一聲很低、很浪,撩得人幾乎當場失控的四個字。
他幾乎要將手機捏碎。
隨行人員看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用英文詢問,陸黎書表情收攏,淡淡表示沒事,請準備開始會議。
許青靄有恃無恐,每天放心大膽地撩撥陸黎書,十三小時的時差簡直是他的免死金牌。
直到他發出的消息被秒回,忽然有了種不太妙的預感,謹慎地問他:你今天怎麼回消息這麼快啊?
陸黎書說:剛下飛機。
剛下飛機。
哦,剛下飛……等會?
第57章 回首沉青靄(七)
許青靄眼前一黑,飛快找了個借口試圖留在學校:那個,我今晚有課,可能沒辦法跟你吃飯了。
陸黎書:上到幾點。
許青靄說:十二點。
陸黎書說:平城大學的宿舍熄燈時間是十一點。
許青靄突然記起這個人是自己學長,以前也念平城大學,絞盡腦汁想了想,又試圖糊弄:我要畫畫,今天很多作業,寫不完老師要罵人的。
陸黎書說:吃完飯再畫。
許青靄還想再說,陸黎書直接撥了電話來,聲線微啞低沉,“阿霏。”
他一下子就忘了要說什麼,只覺得耳蝸發麻,被這道聲音勾得臉紅心熱。
陸黎書說:“還有問題麼?”
許青靄抿了抿嘴角,“沒、沒有了。”
“那出來吧,我在你學校門口。”陸黎書說完,頓了頓,又補充:“帶上你的紙筆和顏料,吃完飯可以在家里話。”
許青靄“哦”了聲,一邊唾棄自己一點原則都沒有,一邊想,去他的原則,原則哪有陸黎書重要。
他剛剛聽著陸黎書的語氣好像沒有在生氣,應該心情還不錯,本來還擔憂按照他脾氣今晚一定不會好過,現在看來好像并沒有準備罰他?
唔,如果只是畫一晚上畫的話,那還在他承受范圍內!
小意思。
許青靄收拾完東西,拍拍床跟正打游戲的費于明說:“我晚上不回來了,明天早上給你帶早餐。”
費于明頭也沒抬:“趕緊滾。”
許青靄腳步輕快,但到校門口看見陸黎書的車卻又莫名發慌,踟躕著挪過去拉開車門老老實實坐上去。
“你下飛機就來了啊?今天不去公司了嗎?”
陸黎書說:“嗯,回去倒時差。”
許青靄想了想,又說:“那你公司的事情不要緊啊?沒有工作要處理嗎?”
陸黎書有些無奈:“我也要休息。
”
許青靄一怔,“是哈,哈哈哈。”
許青靄干笑了幾聲,這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平和讓他后背都要出汗,滿腦子都是待會有可能的懲罰,這種刀懸在腦袋上的危機感讓他實在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