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修長冷白,握著酒杯的樣子很熟練很自然,接著一道冷淡嗓音便落入耳里。
“既然是跟我學壞的,那這杯酒我替他喝了。”
許青靄看見陸黎書喉結上下滾動,像喝白開水一樣面無表情,眼鏡兩端的金色細鏈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出金色紋。
陸黎書將大半杯酒一飲而盡,隨手把酒杯遞給服務生,微勾嘴角說:“謝老想夸人夸就是了,怎麼還需要喝酒助興?”
謝政君剜了他一眼,側過頭跟許青靄說:“你剛才……哎我讓這一打斷都不知道怎麼夸了,總之畫很不錯,發言也落落大方,我很期待你以后的作品,要是有機會也贈我一幅墨寶,我一定珍藏。”
許青靄受寵若驚,當即答應下來。
陸黎書側眸看了眼,見他很高興也沒攔著,稍等了一會才說:“謝老,畫要完了也該放人回學校了吧?”
謝政君察覺陸黎書情緒里的不耐,一看時間:“喲,是不早了。”
許青靄瞬間僵直身子,陸黎書這意思不會是要送他回學校吧?
陸黎書說:“秦纓在外頭,讓她送你回學校。”
許青靄脫口問:“那您呢?”
陸黎書低頭看他:“怎麼?想讓我送你?”
許青靄立刻就想搖頭但沒敢動,陸黎書看著他寫在臉上的抗拒表情,說:“我還有事要談,走不開。”
梁長青正好過來,聞言道:“我也要走了,跟青靄順路,我送他回學校就行了,就不麻煩陸先生了。”
許青靄一時兩難,思忖片刻還是拒絕了梁長青的提議,“梁老師,我跟秦纓姐姐有事要說,就不麻煩您了。”
梁長青也沒強求,點頭道:“好,那改天再約。
”
許青靄出了門找到陸黎書的車,秦纓一見他就笑了:“呀,許老師好啊。”
許青靄有點不好意思:“秦姐姐你也開我玩笑。”
秦纓說:“怎麼就開玩笑了?認真的,我還想趁現在也要一幅畫呢,等以后你出名了我就留著當傳家寶。”
“你想要嗎?我有時間可以給你畫一幅。”
秦纓沒想到他能這麼果斷就答應,忙道:“開玩笑的,我哪兒好要你的畫,陸總知道了還不擰掉我腦袋。”
她一說完,車內便陷入了寧靜。
秦纓從后視鏡里看了眼許青靄,他側過頭不知道在看什麼,但能清晰的感覺到那一瞬間的情緒變化。
“你要是困了可以睡一會,后面有毯子你自己拿一下,到學校了我叫你。”秦纓說。
許青靄說:“不困。”
秦纓想了想,“那聊聊天?”
許青靄知道她想說什麼,他們之間唯一的話題就是陸黎書,但遲疑片刻還是“嗯”了聲。
秦纓笑了下:“其實公司上下沒幾個不想罵陸總的,你想罵的話直接罵,我不會告訴他。”
許青靄一怔:“為什麼?”
秦纓忿忿道:“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工作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當他的助理每天就跟踩在高壓電線上一樣,我高跟鞋都要磨平了,要不是他給的多,我都想把辭呈甩他臉上告訴他,老娘不干了!”
許青靄能想象,但又不太能想象的出來。
“除夕夜那天十一點多給我打電話讓我安排煙花,還有那束玫瑰花,我就差找個玫瑰基地親手去拔了!”
秦纓忿忿說完,忽然又笑起來:“不過藍鉆是真的好看,我真希望每天都過年。”
許青靄:“什麼藍鉆?”
秦纓斂去了許廣成的事,只告訴他:“陸總那晚為了給你放一場煙花,用一顆價值六百多萬的藍鉆賄賂我,就是這個。”
六、六百萬????
秦纓往后遞了個戒指,許青靄接過來,以他對各種礦石的了解,很輕易就能看出這顆鉆石的價值。
他本以為陸黎書只是給他放了場煙花送了一束玫瑰,他將錢轉回去就可以兩清了,沒有想到還有這顆價值連城的鉆石。
他怎麼還的清。
秦纓知道他的心動搖了,不管是哪種意義上的動搖都好,至少能夠確定他心里不是沒有陸黎書,只是一時沒辦法接受。
“其實陸總真的很喜歡你,之所以騙你也是因為擔心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他比你更加清楚,他是陸許琛的二叔,和你之間存在一條很難跨越的道德鴻溝,所以在對你動心和決定出手之前,做過比任何人都更多的考量與克制。”
許青靄看著戒指發愣,慢半拍地抬起頭。
秦纓說:“我知道,我是他的助理,在你眼里由我跟你說這些話很像是在游說你,但這件事陸總沒辦法親口為自己辯解。你不用聽我的,只當做是聊天就好。”
許青靄將戒指還給她,隔了幾秒鐘才輕聲說:“我知道。”
秦纓說:“他讓蕭醫生給你體檢是在意你身體,找借口讓你去夜下花畫畫是想將你包養他花的錢還回去,為了讓你吃飯請你整個班的同學,這些他都不會主動跟你說。”
許青靄沉默片刻,雖然很不想打擊秦纓,但是……
“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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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纓哽住了。
老東西怎麼不按劇本出牌。
媽的,背刺隊友是吧。
她就不該多這句嘴,心疼老板沒有好下場。
車內氣氛尷尬,一路開到校門口秦纓都沒緩過勁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