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書手一頓,然后繼續在簽名欄寫下自己的名字,見謝庭遲遲沒接上下半句,淡淡反問:“怎麼不說了?”
謝庭聳了聳肩膀,“我聽說你昨晚帶了個小孩兒走,怎麼說?終于開竅了想養人了?”
秦纓過來送咖啡,謝庭立即換了個姿勢,撐著下巴笑瞇瞇看向她說:“好姐姐,來份兒甜點,要甜點的。”
秦纓翻了個白眼。
陸黎書說:“不用管他,城東那塊地的標書做好了就拿過來,晚上我要去謝老那里一趟,把其他行程推了。”
秦纓說:“是。”
謝庭“嘖”了聲,直抱怨他小氣,偌大陸氏連個甜品也不給吃。
“陸二,你別是因為要養人了就從現在開始開始省吃儉用吧?什麼嬌氣孩子啊這麼難養?改天帶出來見見人?”
謝庭昨晚有事不在,大半夜接到電話,說有個人一口氣叫了七個男模陪酒,然后犯病被送醫院了,嚇得他一骨碌從床上翻起身,趕緊問人死了沒。
經理告訴他沒事,是陸黎書的人,已經帶走了。
他松了口氣剛想說沒事就好,閉著眼扔掉手機準備繼續睡,結果一個激靈又立刻彈起來,“陸黎書的人,陸黎書什麼時候有人了?”
他認識陸黎書三十二年,一度以為這人有什麼毛病才不近情色,沒想到憋個大招兒在這兒等他呢。
謝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嫌苦又放下了,“我聽說小孩兒長得特漂亮,怎麼樣?”
陸黎書一聽就知道他想歪了,斜了他一眼道:“只是送他去醫院,你見過他,是陸許琛的前男友。”
謝庭驚詫片刻,由衷沖陸黎書伸了個拇指:“您老連侄子的墻角都要撬,太不是人了。
”
陸黎書摘下眼鏡,拇指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又重新戴上眼鏡。
“他們已經分手了。”
秦纓送進來一份甜品,沒等謝庭道謝就踩著高跟鞋出去了,儼然是不想跟他多說一個字的架勢。
“還記仇吶。”
謝庭收回視線:“不知道你家秦纓姐姐愿不愿意去我們那兒上班,事兒少錢多老板溫柔,不像在這兒每天高壓政策,我保證比你這兒工資高三倍,幫我問問她?”
陸黎書說:“挖墻角挖我這兒來了?”
謝庭端著甜點有一搭沒一搭吃,語速很慢地說:“你不也挖人墻角麼?”
陸黎書:“……”
謝庭說:“前男友的二叔,唔,聽起來就有種背德的禁忌感,還是您會玩兒。怎麼樣,進行到哪一步了?”
陸黎書沉默。
許青靄才說過討厭他。
謝庭問:“你打算怎麼辦?”
陸黎書手機恰好亮了,他低頭看了眼,說:“他好像還不知道是我救了他,他以為是你那兒的男模。”
謝庭一口咖啡險些嗆氣管里。
陸黎書做事不擇手段他是知道的,吞并公司鏟除障礙,陸氏有今天的規模和他的狠辣脫不開關系。
他沒想到感情也要算計。
謝庭斟酌片刻,不以為然道:“是不是非他不可啊?”
陸黎書沒說話。
謝庭說:“他知道真相的時候恨你怎麼辦?還有陸許琛,那是你親侄子,他知道你喜歡他的男朋友,不跟你翻臉?”
陸黎書糾正他:“是前男友。”
“前男友就不是男友了?”謝庭擰眉輕斥,說完忽然怔住,陸黎書的道德框架比自己高多了。
陸黎書好像做什麼都先他們一步。
當年他們還在暗搓搓追女孩子的時候他已經喝酒打架飆車玩了一套,等他們有了車,陸黎書已經在聲色場合風生水起。
他們終于將自己折騰成一個合格的紈绔時,陸黎書卻已經收束干凈,搖身一變成為不茍言笑的禁欲總裁,開始和他們的父輩交鋒做生意了。
他總是走在前頭。
當年那些紈绔們也不大找他玩,私底下說見著陸黎書跟見著爹似的,久而久之也只剩謝庭還執著找他。
謝庭知道自己勸不動他,也沒再繼續說。
這個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分寸與堅持,沒有人能夠左右撼動他的決定,他喜歡這小孩兒不是一朝一夕,肯定也做過千百次的自我束縛才會動手。
辦公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謝庭這一套心理活動結束,后知后覺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陸二。”
陸黎書:“說。”
“你家孩子昨晚在海下灣點了七個男模,雖然沒碰但點了就是點了,記得付錢啊。”
男模不便宜,許青靄拆的那瓶酒也不便宜。
陸黎書眼都沒眨一下,“找秦纓報銷。”
謝庭點點頭準備走了,起身時忽然奇怪:“不對啊,你為什麼告訴我?按你的性子不到手的東西或者沒把握的事誰也不會講,改性子了?”
陸黎書頭都沒抬:“我不是神仙,也有需要傾訴的時候。”
謝庭沉默半晌,合著他就是個樹洞?還是個上趕著送上門來的樹洞?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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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只有一節課,八點半結束。
蘇希收拾完東西,扭頭問許青靄去不去食堂。
“不去了,你隨便幫我帶點東西回來吧。”許青靄收拾完東西趕回宿舍,他還有一張商稿沒畫完。
這兩天事情多,他直接給扔腦后了。
上課的時候對接的人戳他微信問進度,他才記起這茬兒,算算時間這周四就要交了,除了每天的作業之外他還有六張私稿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