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靄的拇指在伸縮條上撥動發出咔咔的聲音,低下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告訴我什麼,怎麼?你也想操我嗎?”
許青靄沖他笑,聲音軟膩勾人,說出口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你造謠我陪人睡覺,不知道被多少人玩爛了的事兒,真當我不知道?”
許青靄把玩著美工刀,笑意不減地慢慢往上,刀片貼著聶棋的側臉慢慢下滑。
“我拿的獎都是被人玩拿來的,是不?”
聶棋慘白著臉,嘴唇直抖:“不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說的,別血口噴人。”
許青靄說:“啊,證據我倒是沒有,不過血口噴人?我看看你的血口,能噴幾個人。”
聶棋忍不住糾正他:“……成語不是這麼用的,還有,我警告你別亂來啊。”
許青靄笑了下:“不是嗎?”
聶棋滿頭冷汗,整個人都要軟了,驚恐地看著許青靄說:“我勸你放開我,要不然我……”
許青靄打斷他的話:“我最怕別人威脅了,你再這樣我手要抖了,哎呀!”
聶棋下意識閉上眼睛,預期的疼痛卻沒有襲來,“啪嗒”一聲,削筆刀落在桌上。
聶棋險些尿褲子,隔了好幾秒才爬起來,粗喘著氣惡狠狠地沖許青靄撂狠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許青靄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我等你。”
蘇希陡然松了口氣,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里,氣得罵了一句:“操。”
和他們不一樣,許青靄是“轉學”來的,大一那年半路出家來的平城大學。
原本他在雁美,全國最好的美術院校,還代表學校拿了兩個挺大的獎,結果就在大一下半年突然傳出了和校長不清不楚的傳聞。
校長夫人到學校鬧自殺,在廣播室里沖著全校說他“賤”,說校長虧空公款花了幾百萬包養他,最后還上了新聞。
最后為了息事寧人,學校只能勸他退學。
他長得漂亮,傳言不僅沒有因為他離開而消弭反而越來越離譜。
從被包養到靠身體拿獎,甚至演變到他早就被人玩爛了。
長得好看這件事,無論男女都一樣會受到莫須有的攻擊。
蘇希和許青靄穿一條褲子長大,很清楚許青靄的性子。
雖然高中分開了幾年,但他確信許青靄不可能干出那樣的事。
他拿的每一個獎都是憑本事,在畫畫這件事上許青靄比他們所有人都虔誠。
那件事他問過,但許青靄不肯說。
蘇希見不得他被人這樣侮辱,于是去幫他澄清,誰不聽就揍誰,結果卻幫了倒忙。
傳言一夜之間演變成他也操過許青靄,所以才會為了他出頭。
蘇希跟許青靄道歉,是他讓事情變得更糟,甚至做好了許青靄會跟他絕交的準備,可他卻笑笑,還反過來安慰他。
他說:“我說不解釋最好,越說他們越興奮,他們只是想找個理由去落井下石,并不是真的在乎事情的真相。”
蘇希只覺得心疼又愧疚。
許青靄說:“我不在乎,他們又不會影響我得獎賺錢,真的,我不在意。”
蘇希側頭看著許青靄。
他沒在笑了,側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熾白的燈光落在他臉上像是包了一層瓷白的釉。
蘇希盯著他看了一會,莫名看出出幾分脆弱。
許青靄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從來沒得到過愛,一次次傷害下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假裝不在乎。
他狠狠踹了下桌子,揚聲說:“誰再他媽造謠,老子弄死他!許青靄跟你們做了一年同學,你們見過他除了陸許琛跟誰好過?”
蘇希是個186cm的北方男生,性格粗獷燥烈,大家都有點怕,議論聲逐漸消停。
“你這樣他們會連帶著造謠你,我真不在乎。”許青靄有點無奈,隔了幾秒忽然又玩笑道:“藝術家誰沒個污點了,我現在已經具備了一個成功的藝術家的必要先決條件,高興點兒哈。”
蘇希看他一臉的無所謂,憋著一口氣沖他吼:“老子在乎!”
許青靄一怔,鼻腔頓時酸了下,沒再吭聲。
第6章 左右青靄(六)
——叩叩。
秦纓推門,提醒道:“陸總,謝先生來了。”
陸黎書頭也沒抬地說:“讓他進來。”
謝庭拉了張椅子在他辦公桌前坐下,盯著正在看文件的男人一言不發。
陸黎書說:“有話就說,裝什麼斯文。”
謝庭蹺著二郎腿沒什麼正型,伸手從他筆筒里拿了支筆出來在指尖轉:“我裝什麼斯文,我還需要裝?”
陸黎書掃他一眼,又垂眸。
謝庭“嘖”了聲拍下筆,往前傾身笑:“我說你得了吧,裝得久了連自個兒都忘了什麼人了,斯文人裝得好玩兒不?”
陸黎書語氣疏淡,不緊不慢將他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我需要裝?”
謝庭有些牙酸地舔了舔后槽牙,看著他現在的模樣忍不住想起上學時,這人抽煙喝酒飆車,在費城一夜之間贏掉大半個場子,玩得一個比一個花。
彼時的陸二,名頭比如今的陸總只高不低。
事故發生后他像變了一個人,但也沒像如今這個樣子,清冷、禁欲,像個不為所動的冰山。
謝庭想到這里,“哎,你覺不覺得你越來越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