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穿透,疼痛讓何念的臉變得慘白。這樣的重逢雖然劇痛不已,但是何念臉上還是掛了笑。嘴唇輕抖,何念輕聲安慰著瑟瑟發抖的何文淑說:“媽,沒事。”
何文淑的理智已經漸漸歸位,趴在兒子懷里,她盯著何念胳膊上刀,胃里一陣泛酸,干嘔了起來。她的動作讓何念吃不消,眼前一陣陣黑襲來,他的胳膊沒掛住,勾著何文淑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秦雨濃的尖叫聲引來了一些人,周圍的人看到何念的樣子,于心不忍要過去扶著他起來。誰料胳膊還沒搭上,就被一只手給移開了。
何念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身體被騰空抱起,他努力睜眼看了看那個人想要說聲謝謝。當眼睛對上那雙沉寂如水的眸子時,他的話哽在了喉嚨里。
宋晤抱著何念,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然后對已經平靜下來的秦雨濃說:“媽,你處理一下,我帶著他去醫院。”
不知道自己兒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秦雨濃單就他的安排不滿意。要不是她被拉出來,何念胳膊上的那把刀足足能要了她的命。
不但秦雨濃不滿意,何念也不同意。這麼多人在,這件事肯定要驚動警察。何文淑明顯已經有了犯病的征兆,他放她在這肯定不行。想到這里,何念開始掙扎起來。
宋晤雙臂收緊,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對秦雨濃說:“媽,這人多,讓爸知道不太好,晚上咱們再談別的。”
他們之間的賬,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算清楚的。家丑不可外揚,即使秦雨濃不想管這檔子事那也沒辦法。
等秦雨濃走到何文淑跟前,宋晤才說了句:“你的傷口再不處理,就沒法拍戲了。”
胳膊上刺拉拉的疼讓何念聽明白了宋晤說的這句話,停止了掙扎。
周圍還是聚攏了看熱鬧的人,宋晤彬彬有禮地說了句請讓一下,然后抱著何念進了電梯。
宋晤身上還穿著白大褂,看來剛從醫院趕過來。他怎麼知道這里會發生這樣的事?是秦雨濃聯系的嗎?鼻間是淡淡的消毒水味,何念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察覺到懷里的人沒了意識,宋晤低下頭看著何念,眸色漸深。
何念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病房里的光芒很刺眼,他抬起手想遮一下眼睛。撕扯著傷口,劇痛鉆心,何念“嘶”了一聲。
合上手里的書,宋晤起身走到病床前,低頭看了看何念的傷口,然后倒了杯水遞到了他面前。
睡了這麼久,嗓子確實干得冒煙。何念伸手接過杯子,仰頭喝了幾口,然后問宋晤:“我媽呢?”
“回家了。”宋晤放下杯子,又回到椅子上坐好,拿著書看了起來。
看著宋晤不緊不慢地做著這一系列的動作,何念眉頭漸漸收緊,掀開被子下了床。這個動作成功的引起了宋晤的注意。
合上書,兩條修長的大腿交疊坐在椅子上,宋晤眼睛里依舊是波瀾不驚。
“這件事驚動了警察,何姨被送回去了,現在有人陪著她。”
何念笨拙地穿鞋動作頓了頓,宋晤繼續平靜地說:“爸知道了。”
何念的父母在他十歲那年離婚,此后他就刻意沒再見過宋修書。以至于他在聽到“爸”這個稱呼時,連他的樣子都忘記了。
宋晤這樣說的目的,何念有些不清楚。這件事就算說私了,何文淑也是故意傷人。要不是有人壓制下這件事,何文淑根本就不能回家。宋修書的人脈四通八達,這件事肯定是他出面找人幫的忙。不過,宋修書當年為了能和母親離婚,甚至對她拳腳相向。現在,她差點殺了秦雨濃,他卻出手幫忙,這未免太蹊蹺了些。
而秦雨濃那邊,一定是宋晤壓下去的。按理說,他媽雖然沒有殺掉他媽,但是卻有殺人動機,并且誰也不能保證以后她還會再殺一次秦雨濃。宋晤為什麼要壓下秦雨濃?說服秦雨濃的理由又是什麼?
不管怎麼樣,這些都跟他沒有關系,他心里只擔心何文淑受了這麼大驚嚇,現在精神狀況怎麼樣……他得抓緊回家。穿好鞋,何念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剛走到宋晤跟前,宋晤站起身來攔住他說:“你傷還沒好。”
何念身高一米八,宋晤卻足有一米八五。頎長的身子攔在他面前,雖然宋晤表情淡淡,但是卻帶了重重的壓迫感。
這是何念最討厭宋晤的地方!明明是那麼不在意,卻老是陰魂不散。始終淡淡地壓制著,讓他喘不上氣來,沒來由的就想發火。
何念七歲,秦雨濃領著宋晤進了他家。一家五口,就那麼不尷不尬地住在了一起。何文淑性子軟,并沒有因為宋晤是她丈夫小三的孩子而對他有任何微詞。所以,小時候何念是真把宋晤當親兄弟的。就算后來爸媽離婚,他再沒見過宋晤,他也沒有恨過他。
直到何文淑殺掉秦雨濃,并且入獄自殺。
兩個人徹底恨了起來,父親去世,宋晤打了個漂亮的官司,侵吞了所有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