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刀的太監便動起手來,一手粗魯地托住端詳兩眼:“可惜了,你一個太監這玩意兒模樣竟然也長得不錯,不過總之是擺設,哥哥替你割了,也好平息娘娘們的怒火。”
接著便是被火燒得微微發燙的刀子抵住,用力——
“啊!”刀子割破皮膚的痛感傳來的同時外間陡然響起女人的尖叫。
繼而是男人的咆哮:“謝二寶呢?!人在哪兒?!”
邊房里四個太監相視一眼,眼里流露出恐懼,沒有再繼續下去。
下一瞬,一個一身玄色衣裳的高大身影闖了進來,他兩眼發紅,帶著雷霆之怒,徑直過來,視線在里面這幾個人身上一掃,雙手抓住那個手里仍拿著我那玩意兒的太監一把提起,用力往墻上一撞,那太監登時便脖子一歪,口中溢出鮮血瞪著眼睛沒了氣。
剩下三個太監跪在地上哭喊求饒,趙煜風脫下玄色天子袍往我身上一蓋,對身后進來的周亭道:“殺了。”
周亭拔劍殺人,邊房里鮮血四濺,趙煜風解了我身上的繩子,扯了我嘴里塞著的棉布,將我打橫抱起。
我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唯一一根浮木似的抱住了趙煜風的脖子,身體顫抖著和他貼緊。
趙煜風抱著我離開了一地破碎太監服和鮮血的陰暗邊房,從外邊一眾妃嬪面前走過,我這才看見,外面也倒著兩具太監的尸體,眾嬪妃看著我們,神情慌張害怕,唯有皇后臉色淡然,貴妃揚著下巴強裝鎮定。
“皇后約束不力,收回鳳印,在場所有宮妃,禁足三月,罰俸一年,奴才全殺了。
”
趙煜風冷冷地下著命令,在場所有太監宮女登時跪地求饒,嬪妃們臉色煞白。
皇后宮里有數百太監宮女伺候,加上今天跟著其他嬪妃一起來的,少說有兩百多人。
奴才不過也只是聽主子的話行事罷了,殺光了他們我并不高興,我抱緊趙煜風的脖子:“別殺了,奴才害怕……別殺了……”
趙煜風似乎不太痛快,但還是做了變更:“在場奴才,每人二十大板,悉數逐出宮去。”
“皇上,臣妾不服,臣妾沒錯!”貴妃叫住了趙煜風,紅著眼問,“他憑什麼?他一個奴才,他憑什麼?!”
趙煜風停住腳步,回頭冷漠答她:“憑朕的心。”
我心跳在這瞬間驟然滯了一滯。
“孫貴妃跋扈霸道,內心殘忍歹毒,有失貴妃之儀,降為昭儀,禁足半年。”
趙煜風在孫貴妃難以置信的眼神里說完這句,轉身離開了永寧宮,抱著我一路回到含章殿,直接把我放在他床上,剛放下,太醫院院首便來了。
“傷著沒有,朕瞧瞧?”趙煜風要掀我身上裹著的外袍。
“傷著了,疼,您,您別瞧,讓院首瞧……”我仍處于差點兒失去小寶貝的后怕之中,躺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趙煜風卻仿佛很介意:“朕瞧了告訴院首,讓院首給你開藥。”
“出去!要太醫瞧!要太醫瞧!”我突然想起今日之事可以說都是因他而起,心里有氣,抓起個枕頭便往趙煜風身上砸去。
趙煜風接住枕頭,無奈地退出了屏風。
院首先說了些“冒犯了”“得罪”之類的話,繼而替我查看傷勢。
我一個人也不想讓他看,可是那兒受傷了,大夫總是要看的,只得硬生生忍著羞恥和自卑,讓他替我上藥包扎。
院首:“所幸只是皮外傷,割破點兒皮,過幾天便會好,只是傷在要處,會有些疼。”
說完便也退了出去,走時替我放下床邊掛著的紗帳。
院首一出去,外邊便傳來趙煜風大怒的聲音:“你個老匹夫臉怎麼這麼紅?朕砍了你的頭!來人!”
院首登時受到驚嚇,不住地說:“臣該死,臣……皇上饒命!”
他有神經病吧!
“別砍人成嗎?!人家替我看傷,您別砍他!”我著急叫道。
趙煜風卻道:“周亭!你臉怎麼也是紅的?剛才進去時你看見什麼了?”
繼而是椅子被踹翻的聲音。
周亭:“微臣罪該萬死!”
趙煜風:“來人!把周亭……”
“皇上!奴才疼!奴才疼!”我連忙把趙煜風那件松垮垮的外袍穿在身上,一把推倒了床邊的案幾,制造出巨大的聲響。
趙煜風這才終于進來了,臉漲紅,眼睛也紅,整個人猶如發了狂的雄獅,透著一股逮著誰都想一口咬死的勁兒,勉力控制情緒,問我:“哪兒疼?”
“雞兒疼……”
我坐在床沿上,沖他張了張手。
趙煜風便過來站在我身前,我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肚子上:“您別瞎砍人,奴才害怕……你要是亂殺人,我晚上要做噩夢,我害怕,你能不能陪著我……”
趙煜風終于逐漸冷靜了下來,仿佛被順了毛一般。
永寧宮的事那麼大動靜,根本瞞不住,中午用膳時,我越發感覺到,整個含章殿的宮女太監,看我的眼神都和之前很不同了,以前是都知道我特殊,現在則變成了一種不敢冒犯的眼神。
用了些清淡的飯食,我被安排躺在趙煜風的床上休息,不多時,長隨端進來一碗湯藥,趙煜風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吹涼喂我喝下,藥苦,但為了我那兒已經廢物的嘰嘰我不能不喝,它哪怕是個廢物,我也絕對要把它照顧得好好的。